馮知春輕笑,“我倒覺現在這樣很好。”
霓霞閣自開店便立三條規矩:凡店內繡娘不立繡名;繡制的成品不標繡者;客指定繡娘必不接單。
於是乎,霓霞閣有句常聽到的經典對話,若客問所繡何人,只答攜霓霞全閣之力。
繡娘沒有繡名,顧客不知繡品出自誰手,就算敵商挖牆腳,光頂著“霓霞閣”繡孃的名頭,也掀不起大水花。
而於繡娘,霓霞閣並不是一個養名氣的地方,但因顧客不指定繡娘,店內按單分配工作,保證了每一位繡娘都有滿意的工錢。而繡娘們少被名利薰染,也極少有藏私的,畢竟霓霞閣的名氣越大,單子越多,她們的工錢也越豐厚,正是一榮俱榮的事。
馮知春初聽這異於同行的店規,大為驚奇,還與楊瑾津津樂道。後來楊瑾道店規正是幫忙推薦她進霓霞閣的朋友所擬,馮知春不禁對這位友人更添欣賞,只是楊瑾不再多談,她也不再多問,對那位幫扶他們家的友人印象只停留在“在朝中有一官半職”。
“知春,你先坐。”掌櫃讓夥計送茶上來,自個捧著衣裳進裡間交代下一步安排。
馮知春今日未帶楚雲,獨自一人,自櫃臺後的擱架上抽出一本講繡工的書,坐在店內一角的雅座上翻閱。
店門口的風鈴微動,有客來了。
馮知春聽夥計興沖沖的腳步聲,聲音透著喜慶,邊引客人一一看過展品,邊介紹起本家的布料。
聽一個軟軟的女聲問道:“這‘喜鵲三弄’的針法,看著與其他展品並不相同,別家亦未見過,好不尋常,有何玄妙?”
夥計一下啞口,“哦,這個,這個,呃……”
女聲道:“怎麼突然結巴了,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怕我偷學不成?”
“怎麼會呢,姑娘您一看便是大家閨秀,哪會做那偷學這等不恥之事。況且一門繡法學起來,也不是那麼……”夥計閉上嘴,顯然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果然,女聲音調拔高,“你在取笑誰?”
“不、不敢,不敢……”
“我家小姐女紅繡鳥望天則飛繡魚入水似遊,若不是聽聞你家有繡娘技藝了得,有意相邀話論一二,哪會屈尊遣我先行詢問。倒是我們有禮節你們沒教養,夥計這般,可見霓霞閣也不如口碑說的這般好。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誰?膽敢這樣取笑!”
夥計是真怕了,忙連聲道歉,還自掌嘴了幾下。
女聲並不放過他,“你說你不知道針法玄妙何處,呵,霓霞閣賣東西都是這樣一問不知,一竅不通的嗎?好稀奇,好稀奇!我瞧,方才的口若懸河都是信口胡謅的吧?”
馮知春看了眼通往裡間的門簾,方才已有別的夥計進去報信,既然起因是自己的“喜鵲三弄”,那位小姐又想邀請自己,雖她沒責任,但好似也脫不開幹系。
她探頭出屏風,見那位得理不饒人的女子身著鵝黃裙,頭梳丫鬟髻,穿戴花俏但不甚貴重的飾品,十五六歲的模樣,是位少女。
她心道,我不自報家門,拖延片刻時間,應該可行。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發現,額過零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