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花搖搖頭,道:“報官沒用,他又沒做什麼事,讓官爺找什麼理由抓他?便是抓了人,拷問一二得不出什麼,還不是要放出來。”
這倒也是,便是放到後世,這樣的事也是不好立案的。
馮知春擔心王彩花,一有空就去店裡陪她,王彩花對此很感激。如此過了一月,並沒有發生什麼事。
到了晚夏,馮知春忙著研發新點心,往王彩花那邊的走動漸漸少了。
一日公雞將將打鳴,馮家的院門就被人拍響。馮知春揉著惺忪睡眼去開門,發現門外是王彩花的女兒,小姑娘眼眶腫紅,眼下一片青影。
馮知春心裡咯噔一跳,睡意全無,問道:“蔓兒,怎一大早來了?可是出什麼事了?”
小姑娘原隨父姓,跟著王彩花被趕出家門後,王彩花便給她改姓隨了自己的。
王蔓一見她眼眶便又紅了,哽咽問:“馮小姨,你……你可見過我娘?”
“沒有。”馮知春搖搖頭,“你娘不見了?”
王蔓抹著眼淚,磕磕巴巴道:“我娘……我娘昨夜都沒有回家……我與爺爺去店裡找她,卻發現……店門關著……尋了半天都尋不到我娘……她……她一夜都沒回家去……”
馮知春聽王蔓說完,想起那個鬼祟男人,背上泛涼。她同知夏知秋交代一聲,便牽著王蔓回王彩花家,才走一半,王彩花家的鄰居嬸子就匆匆尋來,急道:“蔓兒你快回家看看!你奶奶暈死過去了!”
王蔓大吃一驚,連聲問:“怎麼了?怎麼了?”
鄰居神色有異,抿了抿唇,道:“反正你回去也要知道,不如早些讓你心裡有個準備。你娘……你娘……你娘她殺人了!”
“什麼?!”王蔓嚇得沒喘上一口氣,兩眼一翻,身子懸懸欲墜。馮知春趕忙扶住她,用力掐了把人中,道:“蔓兒!振作點!你娘是怎樣的人你最清楚不過,她不會幹這樣的事!”
王蔓軟在馮知春懷中,短促地呼吸,“對,對……”她喃喃,豆大的眼淚滾落。這樣的事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實在是難以承受,她能勉強撐住已是不易。
三人往王彩花家趕的時候,鄰居嬸子講了她知道的。
原來,王蔓出門後不久,幾個捕快就來敲王彩花家的門。王彩花的公婆以為王彩花回來了,忙去開門,卻沒想門外是幾位官爺。為首的捕頭向二老出示一份文書,上頭大意是王彩花殺人被拘,要王彩花的家人去縣衙等候傳喚。
“這怎麼可能呢……我娘不可能殺人……”王蔓哭道。
馮知春揉揉王蔓的額發,將她輕輕揉在臂彎中,也是不信:“我還未見王姐與誰鬧過矛盾,她是恩仇快語的性子,可但凡她站不住理的,她絕不會多爭半分。這樣的人,怎會沖動到殺人呢?”
“可不是,我們鄰裡間也沒人信的!”鄰居嬸子道,“但捕頭說,當時蔓兒她娘就在現場,濺了半身血,手裡還拿著行兇的兇器,被抓了個正著。聽說現場還有別人,捕頭為免遺漏,全都帶回去審問,殺人的事是蔓兒她娘自個交代的。”
馮知春驚道:“她自己承認的?!”
鄰居嬸子用力點下頭,肯定道:“我親耳聽見那捕頭說是蔓兒她娘自個承認殺了人,不會錯的!她都承認了,不抓她反倒奇怪,好在縣太爺仁心宅厚,道還要再審審,只把人壓在獄中。”
說話間,三人已到王彩花的家門前。
王彩花家門前從未像今日這般熱鬧的,外頭圍了兩三層人群,從裡頭傳來老婦慟哭之聲。蔓兒聞聲也簌簌落淚,破了人群,與蘇醒過來的老婦——她的奶奶相扶,輕言安撫。
午時之後,知縣開堂審案,公堂外圍了一群百姓。
尹良正讓捕快把人都押上來,不多時,便有兩女一男被帶上公堂。王彩花雙目渙散,面如死灰。另一男一女都生的圓臉,五官長得三分相似。女的體態微胖,小腹處微微隆起,顯是懷了身孕,拿著帕子嚶嚶低哭。男的身高體壯,粗眉倒豎,看著怒氣騰騰。
三人與捕快挨個將自己所見講了一遍,事件的原貌漸漸拼湊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