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眨眼,給楊瑾介紹道:“那是馮家姐弟,另還有排行老二的女娃娃。聽說馮家原是京城官爺家,因受賄貪汙之事抄了家,就餘下這三條根脈。被帝君貶為罪民發落到咱們這偏小的鎮子來。”
楊瑾看著少女纖細的背影,所以那晚她哭,是哭泣自己的命運?
是了,人自生下來命運就成定數,命運太強大,即便不甘也無力抵抗,甚至連一點點掙脫的力氣都使不上來。
她和他一樣,都陷進困局……
楊瑾是事後才察覺到,此時的自己麻木的心開始松動,對那位少女生出一些同命相連的情感。
直到最後安捕頭聞訊趕來解圍,眾人才鳥獸散。
楊瑾在少女轉身的瞬間記住了她的長相,他把書一卷收進懷中,沖趙豐道:“去尋兩個長麻袋來。”
趙豐愣道:“尋來做什麼?”
“日行一善。”
馮知春對照楊瑾的話翻找記憶,這便對上了。
記憶中確有此事,那之後知秋還總擔心對方再來找茬,卻沒想原還氣焰囂張的幾人見到他們就夾著尾巴灰溜溜繞開。
當初並不在意,如今看來,是受了警示吶。
長麻袋……是直接頭套腳被蒙起來暴打的招數吧……
馮知春在心裡吐舌頭,真沒瞧出來這位看著十分正人君子的玉面郎君會使出這樣小混混的手段。才正經見了兩面就看到他兩種面目,她是不是惹上什麼不得了的人了。
那時楊瑾遇到的馮知春還是原身,病態已顯,不久後病入膏肓又心魔纏身,喝下再多藥也不見好轉,最終讓她得了這副身軀。
楊瑾接著道:“後來……”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楊瑾都沒有再見到馮知春,只知馮家兩個雙胞胎常常跑醫館。趙豐打聽訊息,道馮家長姐染了風寒,日漸嚴重,連床都下不了。
楊瑾雖對馮知春産生微妙情緒,卻也沒到十分關心的程度。他在某些方面是冷漠的,於他而言,幫馮知春教訓教訓惹事的人已是難得。更何況,馮知春身陷苦海,離開也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後來,趙豐興沖沖道馮知春轉危為安,打算做些小本營生。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挽起衣袖做羹湯?幾乎沒有看好這事的,這不是鬧著玩麼。
卻沒想……
再後來,他碰見面點小販上馮家鬧事,才發覺……
不一樣了。
大病初癒的馮知春削瘦了許多,身影更加纖細。雖還帶著病容,身上透出的氣卻不似以往,此時的她一雙眼眸流光四溢,充滿了朝氣、生機勃勃。
那是一個擁有“活下去”的希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