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秘密本不該聽,可好奇心作祟,沒讓她挪開腳。可聽到一半似乎越覺得不對,她不敢再聽下去,唯恐被卷進什麼麻煩中,才出聲尋掌櫃以提醒。
楊家不是很有錢嗎,難道楊瑾在楊家過得不好,身為長子還需要暗自謄書賺銀錢?若按掌櫃所說謄書是他的愛好,這也說的過去,可細想又透著一股古怪。
以楊家在上安鎮的分量,楊瑾想做什麼不行?偏一個謄書的愛好都要遮著掩著,還受了打壓,還要隨行努力爭取,怎麼看怎麼憋屈。
……憋屈?
馮知春又想到楊家向自己提親的事上,之前她就覺得奇怪,楊家怎會看上她一罪民,今日之事讓她確定,只怕,提親是楊瑾一人之意,且還是避著楊家人做的。
內裡原因雖不知,但肯定的是,楊瑾和楊家的關系並不如外頭所說,難怪一個高調一個低調,現在再看倒有些“雪藏”的意思。
正因著“雪藏”,需要尋出路,所以他才向自己提親,甚至提出入贅?
可馮家一窮二白,又是罪民身份,要翻身回清白還不知猴年馬月。撇開楊瑾的家世不談,便是以他那張臉,搭訕幾位富貴大小姐尋出路不比找她強?這不是腦袋被門夾病急亂投醫嗎!
亦或是……想拿她做刀,用來找楊家的不痛快?
這個想法一冒出腦海,馮知春立即搖搖頭否了。若真如此,那李媒婆不會閉嘴,楊瑾會放任八卦吹起來,鬧得越大,越擾亂楊家人的心。
而,拿她和楊家博,卻不是個好法子。若楊瑾真如此做,馮知春定會反壓一軍,給他的腦袋評個“繡花草包”。
思緒紛紛雜雜起來,不知不覺馮知春離自家院門只餘一個巷口。
“二十文?!這不是賣紙嗎?!不!便是這兩卷書當廢紙賣了,這紙張又何止二十文!”
忽的一個聲音炸起,把馮知春從紛雜的思緒中強拉出來。她轉眸看向說話人的身影,心裡奇道,知道上安鎮小,卻不知道這麼小,小到短短時間內竟碰了同一個人兩次。
這條小巷深處住著一位鰥夫老翁,姓陳,平日以售賣二手廢舊的物什為生,放後世有個職業稱呼——回收廢品。
陳老翁六十有餘,灰白的頭發、隨意的穿搭,枯瘦的身形在寬大的衣裳裡呼呼吸風。這般頹敗的模樣之下,那雙渾濁的眼睛卻炯炯有神,透著一股精明。
顯然,趙豐在這行不是個精明的。
趙豐梗著脖子與陳陳老翁爭論,在他心目中楊瑾是頂頂好的,他頂頂好的少爺的謄書放在書館一兩銀子一本還供不應求,沒道理到這廢舊小攤賣出吐血甩賣價!原他是不想讓楊瑾傷心,想著多少把書換成銀錢,到時候找個理由應付過去再勸楊瑾別再謄書,如此,把實情隱瞞下來,只他一人知道。
可思來想去,一時竟不知把書賣到哪裡去。
楊瑾謄書一事保密,只他主僕二人和書館掌櫃知道,若是賣給識貨的他擔心被識破,一心想找個隱蔽些的銷路,就這麼來了陳老翁這。做二手好,二手再賣出去也不會有人懷疑,還能有個正當名頭。傻乎乎的趙豐就這麼向陳老翁開口了,哪知碰上個這麼不識貨的。
其實收羅廢舊品就是個壓價的行當,跟典當行一樣,甭管你給的是什麼東西,先往低了壓,最後便是抬價也還是賺得不少。
陳老翁甚是懂得其中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