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莘本來只是發發感慨,卻發現她這感慨真不是時候,氣氛沒緩和,反而招來一股強烈的殺氣,連趴在腳邊的雪珍珠都瑟瑟發抖。
秦函川問:“何時出發去洛宅?”落霆鋼下落已定對他來說是個天大的好訊息,現在的他一刻也等不得,恨不得馬上飛過去把洛宅翻個底朝天。
“等等,二位先別急。”殷雪莘終於說出了此情此景最正確的話,“出發前必須先儲存徐公子的身體,否則寰方鼎的複活術會消耗施術者更多法力,導致複活失敗。”
見二人終於轉向了她,她趁熱打鐵接著說:“我聽聞黎拓曾經研究過一種方子,可保肉身千年不壞。懇請尊主暫時停辦斕萃會,請黎拓進宮協助制藥。”
秦函川毫不猶豫答應了:“準了,立馬去辦!”
殷雪莘得以抽身,抱起貓就溜了。她催命般地差人去請黎拓,再晚一步她的下場或許就是下一個素漪。
製作存身丹需要一定時日,洛惜顏也不做別的,幹脆在魔宮裡尋了個偏殿住下了,下人皆對她畢恭畢敬。更有存心巴結她的,又不知道她是什麼來路,只知她似乎和昏睡的那名奴隸關系親厚,便想什麼說什麼,一時碎嘴告訴了她許多徐澤從前被欺負的事。
洛惜顏聞言大怒,她直接沖出殿裡把那個寧小姐從她那鳥不拉屎的冷宮裡揪出來,活活打死。又派人去松曼郡,將寧家的宅子一把火燒光了才罷休。一夜間寧府上下鬼哭狼嚎,紛紛出逃,錢帛財産皆化作灰燼。
想來想去,她覺得最可恨的還是秦函川。氣血上腦,越想越氣,這天她拎著劍就去找秦函川尋仇,粗暴地一腳踹開門,卻見徐憫言面色平靜地躺在秦函川懷裡,渾身上下既不見傷口,也不見血痕,只是換了身幹淨的新衣裳,睡著了而已。
秦函川望著徐憫言的面頰,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痴迷,他撫摸著徐憫言的眉梢鬢角,心中幾欲瘋狂。
“師兄……”
他的師兄,是那麼光彩動人,不論何時何地,都能毫無理由地奪走他的視線。他愛極痛極,手指顫抖著,眼睛紅了:“不愛我也沒關系。我愛你就夠了,只要你回到我身邊……對不起……”
洛惜顏真想一劍劈過去,讓秦函川血濺當場。可秦函川抱著她哥,她不願誤傷。
洛惜顏悶悶不樂收了劍,過去檢視徐憫言的狀況。殷雪莘和黎拓兩人苦心熬製了一天一夜,臨時配的存身湯藥已經起了作用,徐憫言的面貌比生前還要紅潤。只等正式的存身丹製成,她就可以放心出發去尋落霆鋼了。
“秦函川,我哥活過來,他不會想待在你身邊的。”洛惜顏譏笑地看著秦函川,“你做了那麼多傷害他的事,你以為我哥是聖人嗎,他會原諒你?”
秦函川沉默了。
這正好說到他的痛處,唯有無言以對。
“去洛宅偷落霆鋼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洛惜顏毫不客氣地坐下來,說,“我哥複活後,必須和我回靈犀門休養生息,你和他,從此永不相見。請你記住一點,你已經沒有資格再見他了,但願你在喪盡天良之後還能剩點珍貴的自知之明。”
秦函川還是沒說話,卻默默更抱緊了些徐憫言。
他不想離開師兄,他是那麼地深愛……可是……洛惜顏說得沒錯,他已經無顏面對這個曾經教導他、包容他、關心他,卻又被他一次又一次狠狠傷害過的男人。
他胸腔泛起酸澀,盡管他已經什麼都明白了,可還是萬分不捨。
“等師兄醒來了,”他聽見自己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他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我再也不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