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急,會不會是落在馬車上了?”
石英想想,覺得有可能,拄著盲杖就準備下樓。
“啊呀,馬車一直在外面等著我們,明天回去的時候再找啊!”千代攔住他。
“不行!萬一不在呢!”石英堅持。
千代看著男孩著急的臉色,但又不可能讓他一個人下去找,若是兩個人都離開了,菜端上來可怎麼辦,而且石英上下樓的確不方便。
“好吧好吧,我給你去找找,你在這裡乖乖的,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石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千代摸摸他的頭,想著他要是自己的弟弟該多好。
在馬車裡翻找了許久都沒有看見所謂的娃娃,她終於意識到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了。
受了那樣打擊的孩子不可能是這樣的反應,他的生活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就算是聽見顧紀年說話他也沒有了一開始的抗拒,一夜之間陷入黑暗的孩子看起來彷彿置身光明,他最開始提出要去宮外走走被拒絕後就再也沒提過,而之後過于樂觀的態度便是他最大的破綻,只是這個破綻,沒人願意去承認。
等她沖回二樓的時候,石英果然不見了。
二樓的窗戶是開著的,她無法想象一個盲人是如何做到這些。
答案只有一個——他對這裡很熟悉。
快入夜了,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石英跌跌撞撞的扶著牆面走,這裡是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地方。
再往前一些,就是了。
青鴛樓。
因為什麼也看不見,他一路上撞翻了幾個人的攤子,被喝罵了幾聲,人家看他是個瞎子,就趕緊讓他滾蛋。
他一邊答謝著,一邊擦擦已是磨破了皮的手掌,繼續往前走。
去哪都好,只要不是顧紀年的身邊。
去哪都好。
熟悉的胭脂味自前方的樓店傳出,又飄散在空氣之中,一些被認為再也不會去記起的回憶沖入他的腦海,連同曾經那份悸動的心一起,將他的靈魂擊得粉碎。
——【“叫啊,你個小騷.貨!”】
——【“屁.股抬高點!”】
——【“給老子含進去!”】
——他像是一個木偶一樣被扔在床上,男人腥臭的液體在他的身體裡或者身體外弄得到處都是,那時,他的眼神也許就是現在這樣吧。空洞,黑暗,沒有光彩。
——我早已失明,何來悲痛。
三年前,他所有活下去的信念就是顧紀年,顧紀年這個名字是他三年來接受著非人待遇生活中唯一的光芒,現在,這束光沒有了。
他不想報仇,他也沒有能力報仇,他只想躲得遠遠的,即使是在這個地方,他寧願過一輩子被人踐踏的生活,也不再願意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了。
那一刻,尋找或許早已不在人世的姐姐,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他痴愛了十年的男人,只是將他當作可有可無的玩具,就像是那些來享受他身體的男人一樣,那副醜惡的嘴臉,與溫柔英俊的表情合二為一,他覺得頭腦有些發沉,喉嚨幹澀,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