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撲倒他懷裡,雙手摟住他脖子,簪子出袖,用盡我畢生的力氣,狠狠刺入他的脖子裡,然後猛然離開他。
我的偽裝實在太過拙劣,完全沒有遮掩對他的怨恨,想必他早已看穿,可我不懂為什麼他不躲。
他脖頸鮮血淋漓,他的嘴唇不見分毫血色,可他竟然再笑。他拔出那根染血簪子,拉起我的手,放到我手裡。
我想甩開他攥著我的手,可怎麼也甩不開。
重九把簪子放到我手裡,合上我的手,對我道,“你知道什麼是成魔嗎?能殺死魔人的,只有仙人。你呀,還只是一道人,殺不死我的。”
“回去歇著吧,等半月後,我們就行成親大禮。”說吧,他揚長而去。
我緊了緊手裡地玉簪,慢慢抬起,對準自己的脖頸。我雖不能殺了他,可我能殺了自己。
重九忽然停步,對我道,“柳荷他們還在逃竄。”
我無力地扔掉了那根帶血的簪子。我知道他的弦外之音,我若是敢死,柳荷他們定然活不成了。
我頭疼欲裂,捂住腦袋,蹲坐在地上。直到璇寶來找我,我才渾渾噩噩跟著她回了宮殿。
半個月的時間飛快即逝。大婚幾天前,重九派人帶來了一身大紅喜服,璇寶給我穿上。璇寶嘴裡說著喜慶話,我望著鏡子裡那個形銷骨立,面容憔悴的女人,扯了扯嘴角,不知何時起,我竟然眉目間也多了絲絲縷縷的憂傷,斬都斬不斷。
轉機卻是在絕境中産生的。
我一個人獨自坐在庭院裡望天,無淵海域的天空是灰濛濛的。因為,無淵海域處於無妄海下方,有一道上古留下來的屏障罩住無淵海域,使得海水沒能淹沒它。
由於海洋的阻隔,陽光落到這裡的時候,已經變得很是朦朧模糊。所以,我看到的天空,其實是一片海,灰色的海。
在我看天的時候,一個陌生女子忽然向我走來。
“姑娘,尊主有封信要我轉交給你。”
她把信封遞到我跟前,我看也沒看,叫她放下吧,一會兒再看。她卻固執地舉著,再三請我一定要看,我心底微動,察覺到不對勁,便親手接過那封信。
她對著我點點頭,而後轉身離開。
我開啟,見上面寫著十六個字,六月初八,桃花林外,戌時三刻,故人來訪。
六月初八,便是今晚。我摸著這故人兩個字,想不出這人你是誰,有誰能潛入無淵海域嗎?
無論如何,這個人,我非見不可。他是我逃離出無淵海域的唯一生路了。
所以,我需要想辦法支開璇寶,還有便是,銷毀這信。
今天晚上,我裝作睡得很早,一個時辰後,選璇寶也睡了過去。我便醒來,往屋外走去。
璇寶忽然醒來,問我去哪裡。我說睡不著,出去走走。她起身要跟我,我忽然甩了頭上的一根玉簪到地上,大發雷霆,“你煩不煩人,我出去就是不想見你。”
她被我嚇到了,但還是要跟著我。
我一咬牙,往自己胳膊上劃了一道,“你若是再跟著我,我胳膊上邪惡傷口便是你的傑作。你看到時候,重九能不能饒你。”
她再三斟酌,然後退下。
我自己一人出了門外,鬆了口氣。我立在桃花林外,靜靜等候著,月亮漸漸偏東。
而後林上一陣黑影晃動,我面前站了一黑袍人,他脫下帽子,露出一張滄桑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