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斜睨了她一眼,端地竟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主子未發話,哪裡有你這個奴婢多言,也不知恃寵而驕的是哪個。”說罷,又意味深長地掃了我一眼,便雙手交叉身前,垂首,默默不言。
小宮女瞧我神色不悅,聞言更是面露惶恐之色。我對她說,“去我宮內幫我把楊梅取一些來,我想吃了。”
她見我不責怪她,面上一喜,連忙行禮,急匆匆離去了。
我再三向他道謝,他卻搖搖頭不以為意。我還要說些什麼時候,他卻說要伺候馬匹了,而後附身離開。
我張張嘴,欲言又止,最後只咬了咬嘴唇,作罷。
這時候,一位小太監湊到我跟前,對我道,“他救您是身為奴才的本分,姑娘大可不必掛在心頭。您實在心善得很,覺得過意不去,不如賞他些許金銀珠寶算了,他自會對您感恩戴德。”
我聽到他這前半句話,略感不適。繼而,我想起那日在林中替師兄擋箭的小太監,那人命大,沒死,吊著一口氣,叫禦醫給救了回來。
花稻似乎也只是賞了他一些銀兩,好像還提拔了他得官職,但並沒有像普通人一樣,將他看成救命恩人。
我嘆了口氣,他們似乎認為皇親國戚的性命,要比別人金貴些。可我不這般以為,可這話我也沒法與這太監說。
那彎著腰的太監問我,可要再尋一匹溫順的馬來騎?
我沒了興致,就回去宮殿。
夜晚時分,花稻孤身一人,提了一壇子酒來找我。他揮退了我殿內的宮女太監,而後對我道:“咱二人好久沒一起喝過酒了,今晚風清月朗,可要喝個痛快。”
我笑著說好,院內並無桌椅,於是乎,我們便爬上宮殿的屋頂,坐在屋脊上,腳踩琉璃瓦。
我輕松一躍,便上了屋頂,可花稻卻慢吞吞地從竹梯上爬上來。
我有些奇怪為何他不跟我一躍而上,但這念頭轉瞬即逝,我念頭一岔,開始笑話他上了年歲,竟是慢如烏龜。
他輕輕一笑,也不反駁我,坐到我身側,從袖中取出兩個精美的小酒杯,將其中一個遞給我,我接過。
這夜已是深秋,未免有些秋高氣爽,但一杯酒下肚,我渾身都暖和起來。
我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話頭竟也不斷。我想起那麗妃尋他之事,便問他:“那麗妃可曾安好?”
他正要飲酒,聽我此話,已經放在嘴邊的酒杯停住,靜待許久,沒了飲酒的心情。
我問他:“可是發生什麼事?”
他扯了扯嘴角,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麗妃有孕在身,她身子虛弱,暈了過去。”
我也呆住,一時間,只聽見蟋蟀的叫聲,隨即,我不由眼睛一亮,問他:“你要當父親了?我便是他師叔了。”
說完這話,我便興奮地再也說不出話來,連酒也忘記了吃。
轉頭,卻見花稻神色萎靡不振,嘴角還掛著一絲苦澀,不似這般歡喜。
“師兄,你不喜歡這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