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道:“那日,她之所以站在花樓那一邊,一是因為,花樓若是倒了她也就活不下去了,二是因為她知道有人報官了。
你說她忘恩負義,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你們自以為是的好,自以為是的恩,對她來說,是也不是?”
我聞言,渾身一震,這老太太多半是由如玉養的,她要是不能掙錢了,老太太生活可就艱辛許多,她雖有女兒,可那女兒衣衫破舊,不像是能養活老太太的樣子。
而對於她自己來說,若是沒有的花樓的收入,怕是要去當沿街乞討,不知何時會餓死街頭。
“無論是野獸撲食,或是凡人追金錢利益,都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活得更好而已。
人活著一是為自己,二是為別人。前者成分太多,就是自私,後者多,就是無私。人性中,二者皆有,那個分量重些,這人就呈現什麼樣的品性,前者多,為人所厭惡憎恨,後者越多,人顯得愈發高貴,因為尋常人做不來。
也有些極端的人顛倒過來,將金錢看成自己活下去的動力,而活著反而成為金錢的附庸,活得無情無義。
人之高貴在於他的情義,無情無義,可還能稱的上人?
你現下可有覺得如玉可憐?因為她重情義,卻偏偏遇到一個自私的負心漢。
如玉品性中,無私自私皆有,你瞧著她是為錢而活,她卻有自己不得已而為之的苦衷。
所以,無論那些客人對她做得多過分,她都得忍著,為了活下去,為了別人而忍耐著。
有人生來錦衣玉食,衣食無憂;有人生來落魄街頭,食不果腹。
白醴,你可知,生存不已。”
師父說完這話,帶我重新回了石洞內。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最後確實什麼都說不出來。
“白醴,相術可以判斷的是一個人過去與未來不假,可它算出來的是果。
判斷一個人品性如何,你不能只根據他做了什麼來判斷,須知她做一件事的來龍去脈,求此果的因才能知曉。
好了,已經很晚了,睡吧!”
說完後,師父帶我去石床上躺下,為我蓋上被子,便用黑布蓋上夜明珠,洞內頓時一片漆黑。
只洞口傾瀉進來的月光,將師父筆直的坐姿剪成一段側影,我才瞧見,師父如原先一樣坐在石椅上,一動不動。
我聚精會神盯著師父的剪影,本無睏意,又想了半天師父給我講得道理,想著如玉的事情,也不知多了多久,竟不知不覺入了眠。
這些天,我都住在石洞裡,師父雖然不發落我,但他沒說話,我也不敢輕易下了化神山。
師父晨光熹微而出,每每晚夜深而歸,因屋內只有一張床,讓給了我,師父就坐在石椅上休息。
我困在石洞裡,每天就是打坐修行,無聊得緊。在我快要再也忍不住,打算偷偷溜下山的時候,正道大會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