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樂搖搖頭,她又怎麼會疼呢?所有的刀劍,都紮在了他的身上。
“那就好。”他的手慢慢地移上了她的眼,遮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抱著我,別睜眼,因為我要殺人了。”
“邯澤浩,你難道以為憑你現在這樣,可以赤手空拳殺人嗎?”
“赤手空拳?哼。”邯澤浩嗤笑一聲,身子一彎,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把閃著銀光的匕首。
快、狠、準,一擊必中!僅僅只是幾個瞬間,那圍在邯澤浩周圍的幾個死士便已經了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方天長不敢置信地連連後退,而方翺則只是沉默地望著邯澤浩手中握著的匕首。
“方天長,我從來不曾說過,我的武器只是長槍。”邯澤浩微微喘了一口氣,身子晃動了下,臉色更加蒼白。傷上加傷,織樂的身上以及兩人所處的沙地上,沾滿了他的血。
“你以為憑你現在連站都快站不穩了,還有力氣再殺人嗎?”方天長恨恨地道。
邯澤浩長眉一挑,臉上則是一種自負的篤定,“你大可以試試。”
方天長反倒一時猶豫不定了。畢竟眼前的這個酆族少主,本就是個難以預料的人。猛獸雖然受傷,但是依舊是有牙的猛獸,如果不能一擊殺之,那麼迎接而來的就是被殺。而此刻他的身邊,只有兒子方翺以及最後的一名死士了。
“父親,先走為上,雖然酆族的軍隊現在還沒來這裡,但是剛才離開的那些人,很可能馬上會再度回來,到時候我們反倒走不了。況且,現在織樂已回到邯澤浩身邊,我們並沒有牽制他的東西了。”比起方天長,方翺則更加冷靜地判斷著眼前的形式。
“可是——”如果現在這樣的機會錯過,方天長無論如何都不甘心。
方翺又怎麼會不明白自己父親的心思,手一揚,一記手刀劈在了方天長的後頸上。
“少城主,你——”死士叫道。
方翺把昏迷中的方天長安頓在馬背上,抬頭看著邯澤浩和織樂。
這個男人能為織樂做的這些事情,他自問做不到。又或者,他對織樂,有著好奇,有著欣賞,有著同情,有著驚訝,卻不曾有過更多了。如果有更多的時間讓他來沉澱這些情感,也許他也會……
只是,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
在方翺的目光下,織樂只覺得自己身上的衣衫,快被冷汗給浸透了。她的手撐著邯澤浩的腰,手掌上黏黏的,此刻已經全都是血了。即使別人不清楚,可是她卻再明白不過,邯澤浩此刻,幾乎把全身大半的重量都依靠在她的身上。
他流了太多的血了,如果換成普通人,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他如今還能堅持地站著,還能吐字清晰地說話,已經可以說是個奇跡了。
織樂的雙眼,一眨不眨地回瞪著方翺。沒有膽怯,沒有害怕,有的只是一種執著,一種想要保護人的執著。
這個女孩,竟然能改變得這樣多,而讓她改變的,該是這位酆族的少主吧。方翺轉頭,對著一旁的死士道:“保護好老爺,我們走。”
“可是他們……”那死士小聲道。
“我想,酆族的少主現在應該不至於有力氣追殺我們。”方翺說道,最後又看了織樂一眼,“織樂,你可知道,你留在這個男人身邊,就是背叛了整個華朝,而你是華朝人,酆族也未必真的能容你。”
“我知道。”織樂的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清亮。
“你都想清楚了嗎?”
“是,我第一次,想得這麼清楚。”織樂深吸一氣,眼中有著某種決絕,“我該報答的,都報了,我該還給方家的,也都還了,從今以後,對我來說,你不再是我的大少爺,而只是朱天城的方翺。”
而她,要留在浩的身邊。
只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能為她流盡血的人,只有一個。
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