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不深,莫舞很快就包紮好了。
“別哭了,吃東西吧,一會兒咱們就進城。”
“嗯。”
小廝點頭,含著淚咬了一口玉米麵餅子。
入口甘甜。
畫面停在這一刻,夕陽西下,片刻的黑暗後,血光沖天,迎接他們二人的是漫無邊際的地獄業火與連綿不絕的火炮聲。
是戰爭。
記錄到這裡,城憶拿筆的手不由得捏緊;杏紅早就泣不成聲,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月白也攥緊了拳頭,骨節喀吱作響。
書生安靜的閉著眼坐在城憶對面,兩行眼淚劃過臉頰,滴在灰黑色的長衫上,暈開屬於他的故事。
……
——道光二十年九月二十九日,湖廣總督被革職。
當天下午,莫舞見到了她的夫君。廉鳳瀟神氣不再,滿面焦容,簡單安頓二人後匆匆離去。
站在新家的院子裡,莫舞拂過院子裡的鞦韆,回過頭對小廝道:“小點兒,看到鳳瀟安然無恙,我很開心。”
莫舞笑著,卻是留下了淚。
一路的奔波與艱險,最終只得來他一句:辛苦了。
小廝望著一棵枯敗的桃樹,伸手揪下來一片枯葉,安慰她道:“莫舞姑娘,如今戰火四起,家國不保,廉公子心繫天下,舍小家為大家,你應當為他高興才是。”
莫舞哭道:“我知道,可我想不明白。小點兒,你還要去找你家公子嗎?在這裡等著不好嗎?和我做個伴。”
小廝看向她,想了想,微笑著道:“好,我留下來。”
……
道光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這日清晨,小廝終於見到了他家公子,鮮衣怒馬,依舊耀眼。
站在迎接的人群最後,莫舞忍不住問道:“你不上前和他說幾句話嗎?”
小廝笑了笑,道:“莫舞姑娘,能看到公子安然無恙,說不說話又怎樣呢。”
人妖殊途,等戰爭結束,公子安然與老爺老夫人團聚後,他就去終南山求道。
從此,不問世事,不惹凡塵。
“莫舞姑娘,小寶寶取名字了嗎?”
小廝忽然問起,莫舞一愣,笑得溫柔,“這才不到兩個月,起名字還早著呢。怎麼?小點兒想給寶寶取名字嗎?”
“想。”小廝笑著道:“不過我認得的字不多,想取也取不出什麼好名字。廉公子一定會給寶寶取個好名字的,他那麼有學問,當了大官,一定能取一個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