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年輕人抬頭看了看天空,停下了腳步,找了處樹蔭坐下,對不遠處站在太陽底下直勾勾盯著他的女孩招了招手。
“過來坐,太陽底下多曬啊,別沒把我幹掉,你就先曬死了。”
女孩的腳輕輕挪了半寸,握了握匕首,觀察四周,選擇了年輕人附近的另一棵樹。
“噫,坐那麼遠,我又不會吃了你。”年輕人唏噓了一聲,倚著樹幹開始打盹。女孩則趁此機會,把身上的十幾處傷口處理了一下,然後一動不動繼續盯她的目標。她準備先跟著,等傷養好了再試一次晚上偷襲。
午後的陽光毒辣,汗水早已浸濕了她密不透風的黑衣,女孩腦袋昏沉有些恍惚,不自覺學著年輕人抬頭看了看太陽,閉上了眼睛。
黃昏十分,連日的悶熱終於結束,一場雷雨嘩啦而至,像傾瀉的天河。
女孩被雷聲驚醒了,猛地睜眼扭頭一看,樹下的年輕人已經不見了。
“該死。”
女孩罵了一聲,翻身而起,抬腳就往雨中裡追去,她記得年輕人停下來休息前是順著官道向南走的。然而她追出沒多遠忽然停下了,看著雨中模糊的人影,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
她面前不遠處的大雨中,年輕人打著傘,張嘴對她說了些什麼,但雷雨聲太大她沒有聽清。女孩想走近一些,忽然一個黑影朝她撲來,女孩下意識抬手接住,發現那是把傘。
拿著那把傘,女孩站在雨裡愣了很久,心裡怪怪的,想起任務再抬頭時年輕人已經走了,但他並沒有走的很遠,而且走走停停,快要看不見時回過了頭。那一瞬,女孩覺得他是在等人。
下一刻,年輕人朝這邊揮了揮手。雖然離得有些距離,但女孩看到了也看清了,他是在向她揮手。
他的確是在等人。他是在等自己,可她是刺客,為什麼他要等自己,他難道不怕死嗎?
女孩跑出幾步忽然又停下。
不,他怕。
女孩想起昨天晚上刺殺失敗後年輕人對她說的話。
“我還不能死,我現在還不能死。所以派多少人來殺我都是沒用的,他們註定失敗,你也一樣。”
女孩撐起了傘,緩緩跟在年輕人身後,兩人走在雨中,就像兩個沒有交集的趕路的行人。
雨很快就停了,年輕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加快了步伐。女孩感緊跟上,天上的雷雲還在翻滾,女孩知道他的意思,現在天已經黑了,在下一場雨來臨之前他們必須快些找個幹燥歇腳的地方過夜。還有就是,這條官道附近,聽說有飼養野獸作惡的亂賊。
她身上有傷,比起之前失敗的那些人,年輕人對她還算客氣,不僅手下留情還雨中送傘,不過即便這樣,在兇猛的野獸面前,他也只會把她當做脫身的一個誘餌。
女孩笑了笑,她的腦袋裡除了殺戮居然還會蹦出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當真可笑,好像她從遇見這個人後所做的一切都開始可笑起來。被人耍的團團轉,現在還能笑得出來,她可能是瘋了。
“喂。”
女孩停下腳步喊了一聲,年輕人回過頭看她,黑夜裡看不清動作,但他們都知道,她他)一定在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