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陸琳已經恢複了平靜,陸淵也因積壓胸中多日的惡血吐出而覺得渾身上下輕鬆了許多,正當他準備再說些話來安慰陸琳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便是地動山搖的晃動。
下面的難民們還不知道有一艘巨船靠近了皇宮,此刻均是被這巨響和晃動擾的大驚,就連內階裡等訊息的那些人也沉不住氣了,在晃動平息之後帶著大大小小的包裹出了門。
趙國的皇宮建造的很是特別,所以他們完美的避開了難民營,從另一邊的宮門往三階處移動。
以前陸淵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皇宮要建造的那麼複雜,十三階層層疊疊向上,每一層還都要有厚厚高高的宮牆圍著一個圓,並設東南西北四道宮門連線彼此。
以前想不明白,但現在,他算是徹底明白了。他的父王並非像他表現出的那樣避世而居樂得安寧,而是一直野心勃勃。
自古有天圓地方一說。整個趙國被山川圍繞,是為方,而天,卻不是他們抬頭就能看到的天空,而是建在整個趙國最高處的皇宮。
細細想來,他父王的野心並非這一處。但現在,死無對證,再糾結這些已然無用,還不如想想怎麼活命。
就在那艘船撞在宮牆上不久,一陣馬蹄聲傳來,陸淵與陸琳齊齊看去,卻是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匹黑色的駿馬在城牆上快速飛馳,一側的馬蹬子上掛著一隻腳,而那隻腳的主人正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被拖在地上,留下一道不規則的血痕。
顫抖許久,陸琳終於還是害怕的尖叫一聲,陸淵回了神,連忙捂住了她的眼睛把她護在身後,保持鎮定。
迎面,那匹馬漸漸放慢了速度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高高的揚起前蹄咆哮一聲後,與它的主人一樣,倒在了地上。
陸淵的頭皮直發麻,從腳底生出的惡寒直沖頭頂,但他不能不堅強起來,正當他要去翻動那面朝下的身體去檢視這人是否還存有一口氣的時侯,只聽遠處又是一陣熟悉的馬蹄聲,陸淵抬頭看去,不禁瞳孔一縮,倒吸了一口冷氣後連忙護著陸琳向後退去。
退了幾步後,陸淵牽起了陸琳的手,兩人頭也不回飛快的在城牆上奔跑,然而身後的馬蹄還在繼續靠近,一下一下,馬蹄聲砸在他們的心底激起無限的恐懼。同樣,突兀的馬蹄聲回蕩在空曠的仙人閣內,馬背上坐著的那個男人也讓仙人閣內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前去探路的將軍,而在這之前,他已經被自己的那匹黑色戰馬給帶了回來,而他的身體,剛剛就躺在陸淵的腳邊。
他們不會認錯,即便陸淵一時認錯他們也不會認錯,就在一盞茶前,將軍的確是死了的。巨船撞擊宮牆時他還沒來得及跑遠,馬受驚了,就這樣他被顛落了馬,一隻腳卡在馬蹬子裡,被拖了一路,活生生拖死。
誰能想到,在之前那麼混亂的一場亂鬥中都活下來並沒傷到一分一毫的將軍,竟被自己受驚了的戰馬給活活拖死。
侯之澤捏了捏眉心,目中露出哀痛,說心裡話,他對這個忠心耿耿的將軍還是很佩服的,如果他是在戰場上英勇就義或是在大義面前奮勇獻身倒還好,他還能為他祈個福什麼的,但現在,他已這種死法就義,那可真是……死得不值當啊,恐怕別說轉世投胎了,可能現在他一身的殺戮與血腥還沒洗幹淨呢。
杏紅也覺得可惜,但可惜之餘她又忍不住奇怪,這個將軍已經死了,那麼現在這個陸淵陸琳不放的人是誰?
她們能看出這人不是鬼,但卻解釋不了先前已經死亡了的將軍為何還會從他之前來過的方向出現?
“是那艘船。”
城憶淡淡開口,聞言杏紅想要再說些什麼,侯之澤也好奇的看了過來,卻見城憶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看下去。
陸淵和陸琳跑得再快也比不過訓練有素的戰馬。
他們被追上了,奇怪的是,那匹馬卻與他們擦肩而過,帶著馬背上的人一起,沖下宮牆,朝下方的難民們跑去。
陸淵蹙著眉向下看去,只見馬背上的將軍拔出了自己的佩劍一指那艘巨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