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侍低低應了一聲,走了沒多遠,便聽到有兩人的腳步聲朝這邊來。西宮弔影轉身一看,是閹侍領著一名青年男子走來,那男子披散著微卷的雪白長發,高貴傲然的神態中帶著溫和,渾身散發著冰一樣的冷冽氣息,白色的長袍上又冰藍色的寶石做點綴,舉手投足間氣度不凡。此人正是四大奇觀之一,冰樓的樓主,也稱冰王,與古陵逝煙關系屬於□□。
閹侍把人帶到西宮弔影面前,微微一欠身。西宮弔影一揮手,閹侍離開,剩下他和冰王玄冥氏兩人,把冰王玄冥氏引上左邊客人專屬的座位,恭聲到:“冰王蒞臨,請坐。”
“嗯,本王這麼晚來訪,實在是唐突了。”玄冥氏客氣道,看著西宮弔影在他對面以優雅的姿勢坐下,身體稍斜靠著椅背,顯得有些妖嬈和陰柔。“希望西宮不要介意。”
“冰王是貴賓,弔影自然是要好好招待。”西宮弔影也客氣道,他當然知道玄冥氏是來幹嘛的,自從師尊古陵逝煙即將出關的訊息傳出去後,玄冥氏便像蹲點一樣,時常來看看古陵逝煙的動靜。
知道古陵逝煙要出關自然是有不少人來等,但也沒有像玄冥氏這麼頻繁,而且每次都是親自前來。玄冥氏這麼期盼古陵逝煙出關,再看他對師尊古陵逝煙的態度,西宮弔影能猜到□□分,他這個當徒弟的從來不點破也不提起,每次玄冥氏來只是好好招待,一杯茶,再說幾句客套話,加上玄冥氏只是來看看古陵逝煙出關沒有,坐下沒幾分鐘就離開了。
玄冥氏瞥了一眼旁邊的小屋,裡面沒燃燭燈,看來古陵逝煙還是沒出關,他卻感覺到離古陵逝煙出關的日子不遠了,一想到能再次見到古陵逝煙,他的心情不禁波動。他幾年前向古陵逝煙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可以說追了幾年了,古陵逝煙對他若即若離,不接受也不拒絕,讓他有點想不明白,又遇到古陵逝煙閉關,耗費了兩年,他仍然覺得自己的心意不變,可是等了幾年對方都沒明確的回複,不禁讓玄冥氏心生迷茫。
或許古陵逝煙根本不喜歡自己呢,不然這麼多年為什麼都不接受他,還是不想讓他堂堂冰王太尷尬?玄冥氏在心裡低嘆一聲,他是個正人君子,為人又正直,對方不喜歡自己,自己又何必糾纏人家,想若是這樣大概自己也會放手。
“冰王既然來了,不如先喝杯茶吧?”聰慧的西宮弔影發現玄冥氏情緒有些低落,有想離去的神態,他笑了笑,一名閹侍端來了一杯茶,深藍色的瓷杯,杯蓋也是深藍色,一縷白煙從杯蓋的小孔中冒出。“這是弔影和冰王第五次喝同心茶了,能招待冰王實屬弔影的榮幸,冰王如此心繫師尊,弔影想師尊一定會知道的。冰王您是客人,先請用茶。”
煙都招待客人的茶都是同心茶,一杯茶主客各喝一口,以表釋前嫌和同心。玄冥氏對於這種說法一開始有些覺得不妥,他並不想和古陵逝煙以為的人喝同一杯茶,不過是煙都待客習慣也就遵守了。
“謝謝西宮的款待。”玄冥氏看著旁邊閹侍端過來的茶杯,捧在手裡,感覺到有一抹清香,小小的抿了一口。蓋上杯蓋,對西宮弔影道:“西宮,請。”話音落,茶杯從他手中浮起,穩穩地向對面的西宮弔影飄去。
茶杯正飄到兩人中間,卻聽到一個輕柔、慵懶的聲音道:“噢……沒想到古陵才剛出來,就有貴客來了。嗯——古陵心裡倍感溫暖。”
那個“嗯”字拖得有點長,轉了兩個彎,玩味中帶些差異。這麼銷魂的太監腔,除了古陵逝煙還能有誰。
話音剛落,小屋內立馬亮起了燭光,沒人知道古陵逝煙什麼時候來的,只知道他悄無聲息便來到了“冷窗功名”。紙門上映著綽綽人影,如此真實,卻又帶幾分虛幻。
玄冥氏與西宮弔影心頭猛然一跳,兩人都沒有察覺古陵逝煙何時過來的。
漂浮在玄冥氏和西宮弔影之間的茶杯忽然改變了一個方向,轉向小屋飄去,映在紙門上的人影動了動,揮了一下袖子,兩扇紙門向兩邊自動推開,終於能看清裡面的人。小屋中擺有一張矮幾,上面擺設的東西和以前也是一樣,左邊一頂宮帽,中間橫放昆吾神劍,煙爐的小孔飄起嫋嫋青煙,幽香飄蕩。古陵逝煙側身坐在矮幾的左邊,他一伸手,茶杯落到了他的手中,小小的抿了一口。
“大宗師。”玄冥氏低沉的聲音很平靜,隱有一點喜悅在其中。站起身,轉向面朝古陵逝煙,古陵逝煙仍坐在裡面,離他不太近,他卻能看得清楚。裡面的人側身而坐,他看著古陵逝煙的側面,感覺這人還是和兩年前一樣,容貌上沒有絲毫改變。
“師尊,您出關了。”西宮弔影也面朝古陵逝煙,微微一欠身,樣子十分恭順,看了一眼玄冥氏。“冰王候您多日了。”
“嗯,為師知道。我徒弔影,為師閉關這些時日,把煙都交給你打理,真是辛苦你了。知道為師近日出關,你每日在冷窗功名候為師出關到深夜,為師知曉你的心意,夜色以深,你先去休息吧。”古陵逝煙看著對面兩人,在玄冥氏身上停留了一會,便把目光轉向了西宮弔影,他聲音輕得好似要飄起來,沒有一個字咬得重一點,更顯得雲淡風輕,彷彿閉關時煙都發生的時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