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自己帶大的,就算是個陌生人吧,人家出於道義良心和同情心來救人,總不該說出這樣的話,還帶動手打人的。
大夫也沒想到,當了這麼多年大夫,見過鬧事的發起瘋來打大夫、打護士、打勸架的圍觀群眾,頭回見連救命恩人都打的。不過她身材比較嬌小,衡量了一下,覺得自己的戰鬥力不足以對抗一個疑似神經病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高志強抱住雅文的時候,偷偷對牛念說:“你趕緊走,這邊有樓梯。”
牛念連頭都沒回,道了謝就跑了。
樓道常年沒人走,空曠又狹窄,她都下了兩層了,彷彿還能聽到雅文歇斯底裡的吼叫混在空氣中傳進她的耳朵。
終於逃出那棟樓,牛念總算鬆了口氣,醫院裡除了大夫就是病人和家屬,還有保安什麼的,人一多,牛念就不怕的。她站在原地,翻包找鏡子,想看看自己的臉,萬一真破了,趁著還在醫院,趕緊找個大夫給看看。
翻了半天,也沒找著鏡子,只好把手機拿出來,把螢幕擦了擦,將就著照照。
“你沒事吧?”身後傳來聲音,牛念扭頭一看,高志強一臉焦急地追了出來。
牛念趕緊朝他身後看。
高志強笑了一下,說:“你別怕,她沒下來。”
牛念點了點頭。
高志強再次道歉:“真的很對不起,高明一病,雅文幾乎崩潰了,她,她往常不是這樣的。”
往常不這樣,一崩潰就逮誰打誰嗎?牛念不想糾結這個問題,只敷衍地搖搖頭就想走。
高志強伸手攔住她,扳著她的雙肩,非常仔細地看她的臉,又掏出手絹,在她的臉上蹭了蹭,才說:“可能會有淤血,不過沒有破皮。”
這男人穿著一件簡單的半袖白襯衣,身上和手絹上都有男士香水的味道,這麼近的接觸讓牛念很適應,幸好他沒有惡意,仔細觀察完牛唸的傷處,就退開了。並說:“我陪你到門診去處理一下吧。”
牛念聽說沒有破,也就放心了,說:“不用了,我回家了。”
“等等,”高志強說,“我送送你。”
“不用了。”牛念說。
高志強說:“其實還有件事想跟你說,剛才大夫應該幫你抽過血了,我想用那管血給你和雅文做個親子鑒定。”
牛念有點茫然地看著高志強,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麼就這麼熱心這件事,如果真的確認自己跟剛才那女神經病的關系,他就這麼高興?
閱歷使一個人成熟,高志強的年齡經歷,讓他幾乎一眼就看出牛念在想什麼,只見他苦笑了一下,說:“你救了我兒子,就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恩人什麼的太誇張了,”牛念說,“救命的事,誰都會幫一把的。”
可又一想,好像也不是。氣氛很尷尬,牛念說:“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高志強沒強求,話他說到了,血都抽出來了,也輸不回去。
倆人往醫院大門口走,正趕上仝年停車驗證準備進門。高志強擋住了牛唸的視線,她沒看見他。可他看見了,一腳踩車沒踩住,差點撞抬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