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念沒辦法,拎著一堆東西從住院部出來,順著院子裡小路,拐了個彎。這條路只走過一次,印象卻深刻,果然一抬頭,就看見食堂的大門在前面。
牛念想著食堂裡好像提供咖啡什麼的,可以讓她打發些時間,就進去了。
食堂裡就三四個人在吃早餐,顯得很空曠。牛念吃完過來的,於是點了杯仝年說的“不好喝”的咖啡,找了個角落耗時間。
坐了一會兒,早餐時間結束。
負責衛生的阿姨拉著清潔車過來打掃衛生,她掃視了一圈,就看見牛唸了,過來跟牛念商量,希望她換個地方。阿姨說:“你去那邊喝吧。”
牛念一看,阿姨指的地方是隔開病人家屬區和職工區的屏風之後,便問:“那邊不是醫院職工就餐區嗎?”
阿姨說:“沒事,現在沒人。”
牛念發覺整個空間就自己一個人了,坐在這兒的確挺礙事兒的,於是端著咖啡,拎著她的東西,去屏風後面了。
她也沒好意思往中間太明顯的地方坐,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正好挨著屏風有張桌子,她也沒多想,就坐那兒了。
清潔阿姨手腳利落,不一會兒就把整個餐區打掃幹淨,推車離開了。
牛念聽見車軲轆咕嚕咕嚕滾遠的聲音,看看周圍也沒人管她,懶得再換地方,就沒動。
就在牛念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該去看她爸了的時候,食堂門口有腳步聲傳過來。因為隔著屏風,牛念看不到另一個餐區的情況,她也沒在意,正準備把最後一口咖啡喝掉走人了,一個特別熟悉的聲音傳過來:“坐裡邊吧,這人來人往的。”
雖然因為面積大又空曠,造成聲音有些許失真,但她還是一下就聽出來那是白萍的聲音。那跟她在一起的八成就是她爸。
牛念本來還在想,這倒好,省得她往住院部樓上跑,大家一起在這兒坐坐也不錯。
可還沒等牛念高興,她又聽見另一個女聲:“那兒有個屏風,要不坐那兒吧。”
牛念頓時覺得全身一僵,這個比白萍略微低沉一些的女聲是她媽鄭學敏。
牛念敢肯定,這倆人自打離婚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即使是去找牛超群拿生活費的那段時間,也是牛念去的。這,難道是聽說前夫受傷住院所以過來看看?
不太可能。
牛念想到另一個原因,頓時還不錯的心情灰暗了下來。想來他們倆湊到一起,是要談自己的事吧。
果然,才剛一落座,就聽白萍說:“可不關我們的事兒,是你女兒自己非得去獻血的,也是她自己在那兒嚷嚷什麼血型的,我跟我兒子可什麼都沒說。”
鄭學敏沒說話,牛超群也吱聲,三個人就這麼沉默著。
隔著屏風的牛念不由低下頭,那兩個本該與她羈絆最深的人,卻好似談判似的坐在一張桌子前。
等了好一會兒,白萍咳嗽了一聲,用眼神示意牛超群說點什麼,這個不擅言辭的男人才開口:“你,你不該給孩子講我的壞話,還攔著她來看我。”
牛念搖了搖頭,她媽沒不讓她來看他,是她自己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可今天她不是來了麼。
卻聽鄭學敏說:“我可沒說你壞話,還用我說麼?她是眼睜睜看著你不要她的。現在知道了原因,不拿你當爸很正常。”
“這怎麼能正常?”白萍不,“再怎麼說老牛也是她爸,養她那麼多年呢,說不認就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