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佟氏眼見局勢不容樂觀,面對人群的指指點點,她也終於忍無可忍。崔佟氏冷著臉大聲斥責小年道:“夠了!含真,給她一袋銀子,就只當提前給她買棺材了!我們走!”
說完,就要轉身往車廂裡走。含真不敢怠慢,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扔了過去。
沒想到那個老太太只是看了那荷包一眼,連身子也沒有挪動:“你們以為有兩個臭錢就能解決問題嗎?我告訴你們,門兒都沒有!我老婆子縱使拼上一條命也要跟你們理論到底!”
那老太太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屁股一挪一挪的移到馬車底下,伸手就將車軲轆死死抱在懷裡:“今天的事,咱們沒完!”
小年看她如此無賴,不由怒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老太太抬手一指崔佟氏,道:“我要她給我認錯,我還要你們陪雙份的銀子!”
“什麼?”在場的人,不止是小年,就連含真、含蓉也都呆了:崔佟氏是定遠侯府的老夫人,身份尊貴,最是高傲。像她這樣的老太太,別說是向她低頭,就連看一眼都覺得礙眼。崔佟氏又怎麼會答應她這個無理要求?
果然,崔佟氏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是精彩。她將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一甩手,指著小年吼道:“還不快把這刁民拉開!耽誤了本夫人參加鄭王的婚宴,仔細我揭了你的皮!”
小年狠狠打了一個冷顫,趕忙小跑上前要將那老太太拉開。
可是那老太太十分雞賊,眼見小年跑上前,她就拼命往車廂底下躲,一邊躲,一邊還驚恐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你們要做什麼?要打死我這個可憐的老太太嗎?還有沒有天理?天啊,給老婆子我一條活路吧!這些有錢人,這些權貴,仗勢欺人,是要把我打死啊!”
小年只覺得太陽xue凸凸跳的歡快:“你這老婆子胡說什麼?我們什麼時候要打你?你快給我出來!”
可是任憑小年怎麼拉扯,老太太就是躲在馬車底下不露頭。不一會兒,就將小年急的滿頭大汗。
看熱鬧的人群見狀就開始起鬨,也有一些人為那個老太太打抱不平:“現在有錢就是好!撞了人隨便扔一袋銀子就完了嗎?她就算再有勢力,給人家道一個歉都不行嗎?”
另一個人就道:“這你就不懂了。他們權貴的腰桿子都是鑲金帶銀,讓他們彎腰,還向咱們這些平民彎腰,簡直是難比登天!”
崔佟氏滿耳都是市井小民的指責,她只覺自己眼睛都要噴火,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小年在車廂下鑽來鑽去也抓不住那個老太太,好不容易拉住她一條袖子,不曾想那老太太卻像泥鰍一樣又光又滑,身子一閃,又從車底下鑽了出來。
老太太從車廂底下鑽出來,一抬頭,就看到崔佟氏正站在自己頭頂,她一咬牙,惡狠狠道:“你不給我活路,那你也別想過得好!”
老太太伸手向崔佟氏抓來,崔佟氏躲避不及,身子一歪,就要從馬車上摔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人群中忽然就跑出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他一伸手,就從下面拖住了崔佟氏的腰,含真、含蓉也反應過來,趕忙上前去扶。
異變突起,崔佟氏只嚇得臉上連一絲血色也沒有,手中的龍頭柺杖也“啪”一下摔在地上斷成兩截。人群中就爆發出鬨然大笑。
崔佟氏趕忙將身子站直,拉著含真就躲到她身後去。崔佟氏抖手指著地上的老太太,額上冷汗涔涔,幾乎連話也說不利索:“你……你這個……這個刁民!惡婦!你可知,本夫人……是定遠侯府的老夫人!是……”
她習慣性的就想說自己是威武將軍的生母,可是話到嘴邊,又忽然想起,崔叔明是個野種,自己跟他半點關系也沒有,只好又恨恨將話嚥下。
那老太太見她亮明身份,卻一絲懼怕也沒有,反而掐著腰回罵道:“定遠侯府又怎麼樣?俗話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是王爺的親娘犯了罪,也不能像你這樣蠻橫!鄉親們說對不對?”
大家的熱鬧正看得起勁,聽道老太太這麼問,一個一個就都扯著嗓子跟她互動:“說得對!”“說得好!”
“這位大娘,小生有個問題想向您請教,不知道大娘可不可以為小生解惑?”現場正鬧得不可開交,剛剛那個救下崔佟氏的書生卻忽然站出來,拱手向碰瓷的老太太作了一揖,恭恭敬敬地問道。
崔佟氏轉眼去看,只見那人一雙劍眉氣宇軒昂,眼神深邃而又有神,那模樣竟然與崔叔明有六七分的相似。
崔佟氏心裡咯噔一下,一個念頭就像煙火一樣在心中綻開成一片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