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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山野濃霧有路燈,風雨漂泊有歸宿,而陸繁星就連死去都沒有歸宿,她的一生沒有走完,半生就這樣安靜地塵歸塵,土歸土。火化完的那日,陸繁星的姨媽捧著骨灰盒在嚴霜霜地攙扶下離開,林嘉木去車庫開車上來接她們。可是誰也沒有預料到,有個女孩子疾跑撞到了陸繁星的姨媽,那個骨灰盒就這樣摔了下來,裡面的骨灰撒了一地。
當場一片死寂,姨媽立時就淚雨連連,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癱軟昏死過去,幸而林嘉木剛將車子停穩,快步跑過來扶住了她。女孩子連連道歉,可是已經沒人要聽那個女孩子的道歉了。嚴霜霜盯著地板上的骨灰,第一次感覺到人生的無力。嚴霜霜蹲下來扒著骨灰,眼眶的淚始終無法阻止它落下來。
嚴霜霜抖著手,不停地呢喃:“別怕,別怕,繁星,我一定能送你回家的。”不知道這句話是在安慰已逝的人,還是在自我催眠。
一陣狂風吹來,嚴霜霜甚至都還來不及將骨灰重新裝好,塵灰四起,陸繁星的骨灰就這樣被吹散了。骨灰融入了空氣裡,稀稀薄薄直至看不到蹤影。嚴霜霜待在原地再也沒有動過,周圍的聲音都不在她的耳朵裡。最後,嚴霜霜崩潰地大哭,一夜之間,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連她的骨灰都沒能保住。
從此,陸繁星的姨媽就一病不起,始終自責自己沒有護住陸繁星的骨灰。這個殘酷的真相沒人敢告訴謝珵寧,可是他後來還是知道了。在他知道的那日,他恨透了嚴霜霜,眼睛裡的冰霜似乎要凍結了所有的人。他聲嘶力竭質問嚴霜霜:“你護不住她,為什麼要帶走她?”林嘉木不忍嚴霜霜被如此苛責,緊緊按住失控的謝珵寧,一字一句道:“珵寧,這不是霜霜的錯,沒人會想看到這樣的局面。”
謝珵寧揮開所有的人,跌跌撞撞走了很遠很遠的路。此後,謝珵寧病了,大病一場,他不相信陸繁星就這樣死去。這些痛苦的記憶他無法刪除,無法回檔,想起來連指尖都能感覺到顫抖和疼痛。
即使相隔多年,那種痛還是記憶猶新。
一晃又是陸繁星的忌日,和往年沒有什麼分別。秋天的風還是那樣蕭瑟,落葉掉到地板上,清潔工人掃了一堆又一堆。不同於外面世界的繁華喧鬧,墓園裡面冷冷清清,一個男子閉著眼睛安靜專注地在拉小提琴。
墓園的管理員中有個新來的女孩子,悄悄指著陸繁星墓前的男子好奇地問在一旁日常巡視墓園較年長些的管理員:“那個人好俊吶,是來祭拜誰的呀?”
年長的管理員瞧了一眼遠處的男子便收回視線,見怪不怪道:“每年都來,這都第六年了。死去的是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就車禍過世了,不知道是他什麼人。”
另一個閑不住插嘴道:“我聽人說,那個小姑娘死無全屍呢,那墓碑下面埋著的不是骨灰盒,是些舊衣物,可憐吶!”
原先問話的那個女孩子捂住自己驚訝張開的嘴,再也不敢發問。
年長的管理員瞅了一眼吃驚的女孩子,看破了她心思,直言不諱:“你只看到了他的俊,沒看到他的淚。”
女孩子被猜中了心事有些尷尬,也聽明白了年長管理員的暗示,有些不服氣嘟囔:“他總要向前看的,哪能一直停在原地。”
年長的管理員再沒有說話,有些傷口不是時過境遷就能完全好起來,顯然,眼前的這個女孩子還天真得可以,沒有經歷過太大的風浪。
女孩子終是沒有忍住,待其他管理員走開後去到那個拉小提琴的男子身邊。男子並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睜開眼睛,仍舊全神貫注地拉著小提琴。
女孩子瞅了一眼墓碑上灰撲撲的相片,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死去的小姑娘很耐看,雖然不是一眼驚人的漂亮,可是越看越好看,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陸繁星。
待男子的曲子終了,女孩子壓抑住自己的歡喜,故作鎮靜地問他:“你拉的曲子真好聽,叫什麼名字呀?”
謝珵寧聽到這個陌生的聲音,立刻充滿了戾氣,卻仍舊表現得若無其事。在他每年最悲傷的時刻來打擾他,真是非常令人討厭。當年,謝珵寧就是在墓園聽到了那些管理員的八卦,他才得知了陸繁星的骨灰不在墓園的真相。他沒忘記他去找林嘉木對質時,林嘉木躊躇許久才告訴他的真相,沒忘記讓繁星死無所歸的是個女孩子,這些年,他真的是十分討厭女孩子。
六年過去了,謝珵寧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陽光少年,他所有的溫柔隨著陸繁星死去而消失了。他睜開眼睛的瞬間,眸裡冰冷一片,沒有絲毫的笑意,女孩子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女孩子不明白,為什麼她明明感覺得到他拉小提琴時的溫柔,卻在他睜開眼睛的瞬間就感覺到他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冷漠刺骨。
謝珵寧仍舊一句話都沒有回答她,安靜盯著陸繁星的墓發呆。女孩子的尷尬慢慢顯露出來,侷促不安地走了。在女孩子走後,謝珵寧有些感傷地將手放在陸繁星的墓碑頂頭,氣息緩和溫柔了許多:“繁星,你知道的,我不是在對你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