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後,楊皓還是不解氣,發洩式的踢了下腳邊的石頭。
“可以理解。”孫敏面無表情道:“神醫谷用毒人飼養奇生也有幾十年了,照龍至之前在小竹樓下看見的還有其他的骸骨,之前就獻祭過幾個毒人。幾十年來與神醫谷交易的勢力數不勝數,說不定有些種入奇生絲的人如今已經成為了一方宗師,僅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少年,武林盟也不會去得罪那麼多勢力。如今能處罰神醫谷,也是因為昨天聲勢太大,加上南詔統一不能敷衍。”
一邊的龍至涼涼補充:“就連我身上,都有奇生絲。細究下來又要如何?逼所有人把奇生絲都挖出來然後去死?”
“我倒是願意。”他雙眸空洞的看著手心。
知道神醫谷一眾人被押送下山,姜予帶著奇生在半路等候。
負責押送的武林盟武者看見她,認出她的身份,不敢阻攔,放任她帶著奇生走向關押神醫谷主的囚車。
看見一身黑袍形同鬼魅的奇生,溫谷主的反應完全不像看見親生兒子一樣,反而像看見索命的羅剎,臉色蒼白的靠到囚籠一角,淚流滿面的哭訴:“我錯了,懷瑜,別殺我!”
懷瑜。
奇生看著他,男人似曾相識的面容和心中無端的仇恨讓他想起來一些久遠模糊的畫面。
眼前這個狼狽醜陋的中年人,在畫面裡溫潤慈善。
他牽著自己走過長長的、漆黑的地道。
小少年有些害怕,一手抱著醫書,一手抓緊青年的手小聲問:“爹,我們要去哪?這裡好黑。”
“快到了。”高大的男人輕聲安哄他。
兩人最後停在一個巨大的蛇坑,昏暗的燭火點亮坑裡蠕動的、密密麻麻的蟲蛇。
小少年嚇得腿軟走不動道,他極力控制不發出哭音:“爹我害怕。”
“懷瑜。”青年背對他,小少年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聽見他問:“你想做醫者救無數人嗎?”
談及夢想,少年勉強壓制住恐懼,回答:“想。”
“想做懸壺濟世的醫者,光有一顆慈悲的心,光治一些傷寒小病可不夠,你得治那些名揚天下的權貴,得治那些別人治不了的惡疾,得救別人救不了的患者。”
小少年感覺今日父親和往日很不一樣,他抱緊懷裡早已經翻舊的醫術,聲音軟糯卻不失堅定:“不管大病小病,不管富貴貧賤,只要是病人,我都會盡全力去治。”
“哼……”黑暗中,父親笑了一聲,帶著些許少年聽不出來的嘲弄:“可是你慢慢的會發現,醫修出身在江湖很弱勢,很多病你無能無力,很多毒你束手無策,你甚至得不到別人的敬重。”
少年以為父親在考問自己,認真的回答:“那就多看書,多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