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鄺儀停了停,哂笑道:“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紀禾搖頭失笑:“沒有。看來你在法國的確受到很多先進思想的薰陶麼。”
“你可別諷刺我了。但我說的都是真的,追求幸福並沒有錯,而且以你現在的資本,你完全無需瞻前顧後。”
“我倒不是擔心事業受到影響。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再苦再難都走過來了,就算真的倒閉大不了從頭再來麼。也不是擔心教不好孩子,雙胞胎都養這麼大了,也沒差到哪裡去吧?”
“那是擔心陳祈年太年輕?不能勝任?”
“年輕不是更好麼?”紀禾笑說,“要不然我也不跟他領證了。他從小當哥哥照顧雙胞胎,升級當爸爸照顧孩子,沒多大區別。”
“難道他不樂意?”
紀禾笑了。
鄺儀立馬覺得自己是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蠢問題。
以她相處這麼久觀察得到的結論來看,陳祈年簡直是他姐的頭號信徒,對他姐的迷戀根本到了盲從的地步。她和馬飛飛都懷疑,要是他姐讓他去殺人,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提刀前往,壓根不問青紅皂白。
更遑論生孩子。
就算他姐想生一支足球隊,恐怕他也只會任勞任怨幹個不停。
鄺儀剪下一顆青提塞進嘴裡說:“那你就別吊我胃口了嘛。”
紀禾說:“我是擔心,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孩子,還是愛熱鬧。”
她可以確定自己並不討厭小孩,要不然雙胞胎早被她掐死了。但不討厭和像鄺儀這樣全心全意的愛之間,隔著相當遠闊的距離。
馬飛飛兩年前就搬去了巴黎,如今雙胞胎也要直奔大學。家裡前所未有的空蕩,時常令她心情低落,更不敢想雙胞胎走了之後會是什麼情形。
想生孩子的念頭就是在這種境遇中頻頻迸發出來,導致她糾結於自己到底是愛孩子呢,還是愛熱鬧,是真的喜歡家人的陪伴呢,還是純粹忍受不了孤獨。
她得確保自己生孩子不是為了當雙胞胎的替代品。
鄺儀說:“兩者並不矛盾呀,你可以愛孩子,也可以愛熱鬧,誰規定一定要選出個所以然來呢?再不濟,就試著幻想這樣一幅畫面,全是陌生人的歡騰酒吧,和只有幾個家人圍在一起吃晚飯的餐桌。你選哪個?”
紀禾聳聳肩。
“是吧,你的選擇已經很明顯了。”
“你說是不是很奇怪?有郭潤娣和陳永財那樣的父母,居然沒絕了我想生孩子的念頭,按理我不應該懷著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孤獨終老麼。”
“就像我剛剛說的呀,在那些煎熬的時刻,總有人治癒你。這就是家人的意義。”
鄺儀的回答倒是和陳祈年不謀而合。
那還是在兩年前,馬飛飛和鄺儀的國內婚禮上,新婚夫婦玩了個反串,膀大腰圓的馬飛飛穿著婚紗就像剛開始打藥的泰國人妖,更像女裝癖的孟加拉巨蜥,給予了眾多來賓堪比當頭一棒的劇烈驚嚇。
他甫一登場雙胞胎就大笑個不停,越來越多的人起鬨,支援人不得不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於是會場內的笑聲隔幾秒就爆發一陣,好像一個巨人在打飽嗝。
馬飛飛把自己這張老臉豁出去了。到了後半場,基本變成了夫妻倆的演唱會,一個唱粵語一個唱法語,難爭高下。
但別說,馬飛飛歌喉還是不賴的。唱到一首《天下無雙》,眾多賓客被動人的天籟吸引,紛紛成雙結對地在宴廳內跳起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