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叔退回內室,白夫人轉頭緊緊盯著黑夫人,黑夫人立刻朝犬神拜倒,“此時皆因凝霜而起,凝霜還小不懂事,還請犬神重責我一人。”
犬神坐回王座,嘆道:“我剛剛都在內室聽到了,凝霜也是一片好意,他也不知聖潭對人類無害,這事兒就……”
“就算了嗎?”白夫人質問道。
犬神瞪了她一眼,揚手道:“黑曜,你先退下。”
黑夫人拉著凝霜給白夫人行了禮,退出帳篷。
帳內沉寂良久,白夫人開口道:“犬族一向不涉獲靈者的紛爭,十年前,你卻帶來一個大著肚子的獲靈者。眾人以我一直未誕下孩子為由勸說我,縱然心中不服,但你可曾見到我害過她和孩子?我也很想把凝霜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但我的心不能分給更多的孩子了。平日裡相安無事也就罷了,如今他傷了我的孩子,你還想一笑了之嗎?”
犬神擺手道:“夫人,你一直不是不識大體的人,你心中也知道,這次的事不能全怪凝霜。”
“但是!”白夫人忽然落了淚,聲音顫抖著,“現在躺在床上的是我的孩子!你要讓一個母親,面對自己的孩子的傷痛,還要做到識大體嗎?哪怕族人說犬後尖酸刻薄,我也不能再讓我的孩子處在危險之中。”
犬神冷冷盯著白夫人,令白露想起了犬王的眼神,白夫人也未妥協,他一字一句道:“凝煌這輩子怕是登不上犬神之位了,我現在就下令宣佈凝露為下一任犬神繼位者,若她無福,則她的子子孫孫皆可經由她的同意後繼位,你可滿意了嗎?”
白夫人依舊緊緊盯著他,犬神的語氣忽然軟下來,“凝霜也是我的孩子,他這一生都無法繼承犬神之位,註定要背負半人半犬的罵名活下去。我已經虧欠他夠多了,我答應你,在幾日後他的生日宴會上,我會為他隨便封個什麼王,此生再也不能踏入犬族王室的領地。”
白露看到母親臉上失望和無奈混雜在一起的表情,知道她心中其實還不甘心,但她也只好磕頭謝恩。
歷代犬族王室都保持著白色的毛發,等級森嚴,互相通婚,犬神的更疊也必須要保證血統純正。正是因為犬族對血統的要求嚴苛,“私生子”成為犬族王室不能宣之於外的汙點。白鄭灰李四大家族是對於處理私生子問題無所不用其極,而犬神是最高權威,他的私生子自然沒人敢動。白夫人知道,即便凝霜是大王子,作為私生子也不可能登上犬神之位。
不管外界傳言白夫人有多麼嚴苛,但她確實能將王室內的所有事都管理得井井有條。有必要的話,她還可以掛帥出征。只是因為初代犬女神立下的戰績過於輝煌,外界一直傳言犬神由女性擔當,但犬族內部崇尚強腕,更傾向於讓雄性擔任犬神。
白夫人是犬神的正室,自然明白此中辛苦,所以從不為孩子能當上犬神而欣喜。她也明白犬族在日益變幻的靈界中代表的地位,讓一個弱女子承擔這一些,實在辛苦。
也正因為白夫人的堅毅,她至今不能理解犬神為何會愛上一個唯唯諾諾的獲靈者。黑曜確實年輕美貌又溫柔體貼,但是王室所需要的不是這些。白夫人與犬神也算是舉案齊眉,她想不通犬神會愛上這樣的女子,還誕下了一個凝霜。
白露聽江沅講故事說到過,男人將不可避免地愛上白玫瑰和紅玫瑰。白玫瑰曾是那觸不可及的白月光,到手了便只能成為一粒米飯。紅玫瑰曾是不斷撩撥的騷動,到手了便只能成為牆上的一抹蚊子血。
故事沒有講完就被許天齊喝止,說江沅教壞小孩子,白露也是一頭霧水。直至今天,她看到了黑夫人的溫柔和憔悴,白夫人的堅定和嘆息,她才明白了白玫瑰和紅玫瑰到底是什麼。她們兩位為愛情嘆息流淚的日子不知有多少,只好將愛放到孩子身上,可惜結局都是如此無奈,根本不存在誰輸誰贏。
小小的白露心想,或許愛情就是這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