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上落下溫熱的液體,姜沉璟一怔,隨即若無其事地把液體揩拭掉。他取出帕子,溫柔地給她擦著眼淚。
姜姜沒有再反抗掙紮,她無聲地流著淚,許久後,她啞聲道:“你要把我關在這裡一輩子?”
姜沉璟用拇指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淚珠,“等過一段時間,我帶你去雪城。”
聽到這話,姜姜的第一反應是他想要把她帶到國外去,那樣的話她逃出去的機會就更加渺茫。她從沒有覺得姜沉璟有這樣可怕過。她正準備說話卻被他搶先,“你小時候說想去瑞士看雪,我答應過你要和你一起去的,但是這裡沒有瑞士,只有雪城,不過也是一樣的。”
“你這個瘋子。”姜姜咬牙切齒。
姜沉璟摩挲著她鬢邊柔軟的短發,神情恍惚遙遠,“你說過要和我一起去看雪的……你全都忘記了,可是我卻全都記了起來。”
知道姜姜要嫁給陸辭的那一晚,他做了一個悠長的夢。
夢裡被他遺忘的一切如電影一樣一幀一幀地放映著,蒙著記憶的沙塵被狂風掃拂開,擋住記憶的屏障被沖破。
他全部都想了起來。
十四歲那年,姜沉璟發過一次高燒,由於當時父親母親全部心思都放在他才年幼的妹妹身上從而忽略了他,他險些發高燒燒死。他在醫院昏迷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醒。
而他昏迷的這段時間,不知道什麼緣故,他的靈魂穿越到了姜姜的世界,穿到了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傻子阿璟身上。
但是當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後,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從醫院裡醒來時,完全忘記了那段記憶。
這段時間姜沉璟總會産生這樣的想法,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姜姜留在她自己的世界,他們再無緣可續。
然而她穿到了這裡來,再一次出現在了他身邊。這似乎是一種天意。天意不讓他們分開。
姜姜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他,為了他。這樣的想法愈加強烈,一截一截地將他的理智燃燒盡。
見他表情幽遠仿若陷入了凝思,姜姜趁著他不注意,使力一踢他,迅即遠離了沙發。
“我要和你說多少遍,從前的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你為什麼還要執著於過去!”她瞪視著他。
姜沉璟自嘲地笑了笑,“你以為我想這樣?”
她那麼堅決果斷地拒絕他們之間的記憶。
可是他偏偏又全部都記了起來。只有他一個人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所以痛苦煎熬的也只有他一個人。
他怎麼能放棄,怎麼能割捨掉對她的感情,要他放手,無異於掏出他的心,用刀一片一片地削著,鮮血淋漓的全部是他的痛苦。
一個人沒有心還能活嗎?不能,所以他也不能放開她。用盡一切卑劣的手段,也不能放開她。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圓圓?”姜沉璟捏著指骨,面色灰暗。
姜姜怔忪半瞬,“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對我,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
“我說過我沒辦法,”他閉了下眼,又掀開眼簾,“圓圓,記起來好不好,記起來。”
也許她記起了他們的曾經,就不會再抵觸他了。也許她記起了他們之間的回憶,她就能接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