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書亞揚眸深望著她,忽爾一把將她拉過去,讓她跌坐在他腿上。
她紅了臉,七手八腳的掙紮起來。“徐書亞,你幹什麼——”
“我想治好你心底的恐懼。”他話一出口,腿上那隻毛毛蟲立刻靜止下來。
她怔怔地回望他,好片刻方找回自己的嗓音:“什麼恐懼?”
“是因為夢遊者的緣故,再加上你父母離開的原因,你才會害怕在夜裡入睡吧?”
他心思向來縝密,將這些元素前後串連,再加上先前姨婆說的那些話,不難推敲出她寧可傷害身體,也要過上日夜顛倒生活的背後主因。
她頓時沉默下來,低垂的眼眸,閃現著慌亂與困宭,洩漏了她被看穿內心的不安。
他握住她驚縮一下的手背,緊緊攏住,目光遠比巴黎的夜來得更加深沉。
“你必須面對那些恐圍,才有機會戰勝它們。”
“你什麼都不懂——”
“你想見你父母嗎?”他直截了當地問。
她錯愕,一愣。從未有人敢這樣問,最親近的姨婆不敢,最敢言的杜語葶也不敢,她們都怕挑起她的傷疤,怕把她逼急了,她真會步上母親的後塵。
她抖著唇,淚水湧上來,卻弄不清楚自己為何想哭。
“你比你想像的還要堅強,你為什麼要逃避?”他不許她逃,將她緊緊地扣押在他腿上。
“我害怕……有時候,連我自己都無法捉摸那些夢境,無法預料我會在夢裡遇見誰,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我真的很害怕。”
她從未向誰透露這份恐懼,一來怕親友擔憂,二來是好面子,亦不曾有過合適的機會侃侃而談。
“我也怕。”他目光炯炯的坦承。“當我知道你這份天賦,當我從姨婆口中聽見你可能被困在夢中回不來,我真的害怕。”
“徐書亞……”
“所以我需要你堅強,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而堅強。”他態度強悍的要求起她來,口吻是命令,亦是請求。
聽見他這般為她著想,為她擔憂,她心口一軟,淚水滿盈。
她雙手緊緊環抱住他後頸,將臉埋進他胸口,低聲啜泣。
“別哭。”他低語。“現在起你有我,你不是孤單一個人,你不能再過那樣的生活,你聽見了嗎?”
深埋在胸膛裡的黑色頭顱,緩緩地點了一下,輕輕撞動他心窩。
大手輕捧起那張淚濕的臉蛋,想及這麼多年來,她逼自己不能在夜晚闔眼,非讓自己筋疲力盡,在大白天裡入睡的堅持,他既不捨亦深感氣惱。
“告訴我,你有多久沒在夜晚好睡過?”
她仍是搖首,良久方破碎吐嗓:“記不得了……好多年了。”
徐書亞二話不說,將腿上纖瘦的人兒打橫抱起,將她抱上柔軟的大床。
“睡吧。”他對她說,深邃的目光宛若窗外星光,明亮不滅地守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