榣音從腰間取下一個玉佩,不過她沒有繼續往前走,只是伸手將玉佩舉到前面。
墨王不滿地看了兩眼那塊玉佩,正要開口,榣音卻似乎猜到了他想什麼,不慌不忙地說道:“這不是阿景的那塊玉佩,這是我找到的。殿下,阿景是你的人吧?”
墨王一怔,不屑地說道:“一個不入流的販子,還妄圖冒充我的血脈。”
墨王的反應不似有假,榣音也是一怔:“那她怎麼會有那樣一塊玉佩?”
墨王也想不通這個問題,他心底有個模糊的想法。但每當這個想法變得更清楚明瞭時,就被他無視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墨王不耐地說道。
“你不想知道這塊玉佩的來歷嗎?”榣音定了定神,說道:“這是我從寢宮後院一棵樹下挖出來的。”
“哦?”
“那棵樹生長在被大火燒焦的土地上,我母妃還時常在樹下祈福。有一天我把這個大樹砍掉,把它的根都挖了出來,看到這塊埋在土裡的玉佩。除了玉佩之外,樹下還有一具三四歲左右女孩的白骨。”
墨王神色如常:“你的意思是,我的女兒早就死了?”
榣音微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死的那個是真正的公主榣音,我才是你的女兒。”
墨王一怔,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朝榣音走了過去,將她手中那塊玉佩接了過來。這塊玉佩邊緣早已磨損,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缺角和凹坑。而更讓人無法忽視的是,玉佩的正面和背面,被人用尖銳利器在上面刻上了醜陋而駭人的字:陪葬,恨,死,以及幾個完全分辨不出的雜亂的筆畫。
雖然無法組成一個完整的句子,但墨王已經感到那塊玉佩散發著的滲人涼氣。這的確不是阿景的那塊玉佩。華霄送來的玉佩圖樣十分清晰,更別提這些後來刻上去的詛咒。
“我猜測當年的情形應該是這樣的。”榣音說道,“你的部下冒險潛入王宮,想把你的女兒救出來,為此,還不惜放了一場大火製造混亂。真正的榣音公主在大火中喪生,而和她年齡相仿的我,就成了她的替身,被你的敵人養大。”
榣音說著,不屑地笑了笑:“我所謂的父王和母妃對我極為溺愛,從不打罵我,責怪我,我越是放肆,越是胡鬧,他們就越開心,越滿足。同時,他們又絕不允許我脫離他們的掌控。那一次去岱嶼山,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離開王都,離開載天山。如果我的生命中只有他們的話,那估計我早就死了,或是瘋了。我以前不理解他們為何對我如此不同,我覺得他們是失敗的父母。其實是我誤會他們了。”
墨王神色凝重,用極其低沉的聲音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若真若你所說,你應該極為憎恨朱王。為何你還願意留在華霄身邊?”
榣音直勾勾地盯著墨王,眉目扭曲,陰森可怖:“因為我已經報複過他們了啊。”
“什麼意思?”
“我所謂的父王昏迷前,嘴裡一直在反複唸叨著什麼。當時華霄湊了過去,說父王在唸我的名字。我過去之後,華霄,沐馮都緊張地看著我,以為父王要告訴我,他要傳位給誰。其實,當時父王原本沒想過自己會一睡不醒,他知道是你有心害他。所以,他當時唸叨著的應該是你的名字。或許他說,我是你的女兒,叫華霄提防著我。可惜,華霄只聽到了我的名字,就讓我到了父王床邊。而我過去之後,把他說的墨字,聽成了沐馮的沐。”
這件事墨王只從部下那裡聽了個大概,他正想找個人過來對峙,榣音突然暢快地仰頭大笑:“結果你也知道了,沐馮以為自己才是父王心中的接任者,對自己的遭遇憤憤不平。於是他枉顧兄弟情義,圖謀不軌,不僅害死了父王,還害死了他自己。墨王殿下,你說,這是不是就叫作報應?”
墨王冷冷地審視著榣音,他分不清榣音此刻是清醒的,還是瘋癲了。他從沒把這個女人放在眼裡,他對她不關心,不瞭解。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在騙他,更加無暇思考,如果榣音說的是真的,那她是否就是自己的女兒。
就在墨王深思熟慮的時候,榣音忽然跪了下來,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殿下,我知道你在懷疑我。其實,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兒,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在你弄清我的身份之前,我會安分地待在王都。你如果願意,我會忠實地扮演你女兒的角色。這樣一來,你的敵人不能再抓住你的軟肋,你的部下不會再質疑你的絕情。我只求你看在我將伏羲圖交給你的情分上,當你開啟東皇門、扭轉乾坤之後,放青望一馬,然後永生永世不要讓你的小女兒跟他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