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知道阿景不是說笑的,對阿景來說,留自己一命不無好處,但也會有無窮後患。
果然,阿景又說道:“田生,我知道你不願殺人,但是鬧到這一步,三長老他已經沒法回頭了。不管他之前怎麼計劃的,現在投靠墨王是他唯一的活路。若是我們不殺他,死的就是我和你。”
田生十分猶豫:“真的要這麼做嗎?我,我們又沒做錯什麼,不會有事的吧。”
阿景急忙解釋道:“越奇和句昌死了。三長老可以說我們和越奇、句昌串通好逃走,被他發現,他當場懲治了他們,也可以說我和你逃走途中,慌忙殺死了越奇二人。這裡是載天山,三長老他說什麼別人都會信。青望趕回載天山還有幾天時間,你覺得我們二人能挺到那個時候嗎?”
田生噎了一下,正要張嘴,又聽阿景說道:“我們現在要逃,只能逃去後山,可是如今墨派正在後山。如果我們真去了後山,三長老一定會想方設法勸說墨王的人,將我們除掉。你覺得,以你一人之力能對付墨派嗎那麼多人?”
田生為難地看看阿景,又看看三長老,手足無措。
三長老不敢再任由田生猶豫下去,猛吸了一口氣,費勁地說道:“田生,你以為你在國君那裡揭發了我,他就會看重你,不再對你有偏見?你在南城的時候,差點就被國君當作內奸給處決了。像你這樣身份的人,在國君那裡不僅一輩子不可能得到重用,還屢次引起國君的忌諱和猜疑。如果你不殺我,你還可以暫時作壁上觀。而一旦你殺了我,你必定要介入國君和墨王的紛爭,無論到時候誰輸誰贏,你都不會有好下場。”
“田生,你別聽他的。”阿景冷笑,又轉頭對三長老說道,“三長老,你就是太把你自己當回事了。墨王拉攏你,只是因為你恰巧擋在他的路上罷了。實際上,你根本沒有那麼重要。”
三長老顫了一下,又沉穩地說道:“即便我算不了什麼,田生,你要為你自己多考慮一些。你年紀輕輕,卻修為超群。你難道真的願意跟著國君,被打壓被排擠嗎?青王只是個王而已,他幫不了你的。墨王才是真正欣賞你,能讓你發揮你所有潛力的人。”
田生不禁回憶起和墨王在女媧壺裡的情形,差點就要感慨一番。幸好他及時剋制住了,然後心虛地看著阿景。
三長老將田生閃爍不定的眼神收入眼底,也看著阿景,說道:“阿景,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
此時阿景的臉色極為複雜,田生看不出一二,一時不知所措。
三長老隨即訕笑道:“田生啊,你以為你是她最親密的人。可是她從來都是自私的人,一切世事她都可以置身事外,怎麼會在意你的感受呢?田生,我真為你感到悲哀,你還沒有你的徒弟瞭解阿景。”
阿景神色難堪,若不是顧忌三長老的修為,她只想自己走過去了結了三長老。
三長老將阿景的反應收入眼底,忍著劇痛朗聲大笑:“田生,你跟她在一起那麼久,你知道她出身哪個氏族,有哪些兄弟姐妹,跟隨哪一個聖人嗎?萬一有一天她不見了,你知道去哪裡找她嗎,你知道該向誰打聽她的訊息嗎?你無時無刻不在為她考慮,可你有沒有想過,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利用你?田生,你可不要小看你自己,沒了燧人劍那把神器,你還是能打敗我。田生,阿景可比我有眼光多了。”
“夠了!”阿景怒聲說道,“田生,你不殺了他,還等著他繼續離間你我二人嗎?”
田生眉頭緊皺,剛朝著三長老邁出一步,又失魂落魄地退了回來。
三長老越說越起勁,根本收不住話頭:“田生,原本我一直看不上你這樣低賤的人,不過我現在有些佩服墨王了。不管他心裡怎麼想,至少他嘴上可把你當作莫逆之交。我的確只是無關緊要之人,可你不是。你真的那麼堅定地要站在國君這邊嗎?理由呢?”
田生想也不想就說:“青望是我的朋友啊。”
就在田生回答的同時,阿景不耐煩地答道:“因為墨王是叛賊!”
三長老一怔,更加肆無忌憚地大笑:“且不說成王敗寇,阿景,從你嘴裡聽到‘叛賊’兩個字,當真有趣的很!難道你真的認為華霄是天命正道?你不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嗎?”
忽然,不遠處的靈岫堂響起了陣陣人聲:“剛剛打鬥的聲音就是從前面傳來的,大家快跟我來!”
田生和阿景對望一眼,兩人默契地拉起對方的手,往漆黑的後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