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音符懸在空中,逐漸化作一縷青煙,飄到窗外去了。青望也轉頭望向窗外,落鳳城的百姓正揹著行囊,往城南的方向趕去。青望微微一震,看來河水還在上漲。青望遲疑了一下,起身往外走去。他打算去河堤處看看,如今是個什麼狀況。
青望開啟門,卻看到他的護衛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說道:“殿下,城裡突然出現兩撥蒙面人,正在河堤附近大打出手。我已經派人去告知城主了,可是城主的人都在幫助百姓往城南撤離,不知是否可以抽出人手來。”
青望神情凝重,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去把其餘護衛都叫上,我先去看看情況。”
護衛驚訝地說道:“殿下,那兩撥人修為都非同小可,你的安全要緊啊。”
青望不予理會,提氣一躍而上,眨眼間就落到圍牆另一邊去了。
青望出了門,逆著人流一路往北,不一會兒,就到了城南被水淹沒了的廢墟旁了。那兩撥人正打得難解難分。其中一方都披著黑色的袍子,佔據著浮橋通往河堤的那一頭,阻擋著另一撥人的前進。青望向黑衣人身後望去,河堤的缺口處,早已看不見任何幹活的大漢身影。如今那上面,只有一個身穿黑色錦衣的、面對急流負手而立的男人。
青望不禁回憶起幾個月前,那時在載天山腳下,他也是這樣遠遠地望著那人的身影。青望不得不承認,那時自己是很慌亂的。因為他從未想過還能再親眼見到這個王叔,並且他的王叔馬上就要掙脫半生的桎梏,甚至是那樣氣勢勃發,像是手握操縱天地的力量一般。
“嘭”的一聲,一個男人摔倒在青望腳邊,口吐鮮血。男人掙紮著半撐起身子,吃力地睜開眼。他看到青望站在他身後,立刻說道:“青王殿下,我們是國君的暗衛。追蹤墨王至此,知曉他們必定在落鳳城有大動作,只是沒想到他們實力如此強勁,我們一時半刻還拿不下來。”男子說著,從腰間掏出一塊暗紅色的腰牌,舉到青望面前。腰牌的正面,果然刻著一個“暗”字。
倒地這人的身份與青望之前猜測的一樣,但是青望依舊不知道墨王來此的目的,看來只有親自問問墨王才行了。
青望剛上前一步,一個披著黑袍的男人就擋在了他的面前,微笑著說道:“三公子,殿下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
青望覺得面前這人看著十分眼熟,似乎以前在王宮中見過。不過,無論這人是誰,都不重要。青望拔出長劍,身形疾如閃電,一劍直取對方脖頸。
支連也立刻向上揮劍,想將青望的劍挑開。只是劍尖剛與青望的長劍相碰,青望灌注在長劍中的七分功力頓時如流水一般傾瀉而出。支連躲閃不及,被擊倒在地,只能狼狽地往後翻滾。手臂在巨力的作用下抽搐不止,長劍也脫手而去。支連右掌猛地拍地,一躍而起,卻發現青望已經越過了他,上了浮橋了。
青望剛上浮橋,又有一人盯上了他,舉著劍直直地沖他奔跑過來。那人劍尖上反射的金光晃得青望睜不開眼,他身後,正與暗衛交手的四五個黑衣人也都發現了青望的到來,都在有意無意間觀察青望的動向。
青望巋然不動,等沖過來的那人離他只有不足一丈的距離時,青望才以右腳掌蹍地,雙腿猛烈發力。整個人瞬時騰空,往浮橋右側的水面上跳去。
沖過來的黑衣人驚訝不已,一時之間卻也收不住腿。等他站穩轉身之後,才發現青望落在了水面一間淹沒了的木屋房頂之上。房頂上的木板被青望踩斷,發出清脆的破裂之聲。
青望奮力往前一躍,落到房頂的另一側,沒等房頂垮塌,他左腿一蹬,跳離了房頂,旋轉著重新落回浮橋之上。浮橋因為青望的一來一回劇烈地擺蕩起來。
青望眼神犀利地注視著浮橋盡頭,真氣彙聚在雙腿之上,大步奔跑起來。青望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是被疾風托起,飛了起來似的。
剩下的幾個黑衣人都被暗衛牽制著,無暇顧及青望。即使有修為過人的能分出神來對付青望,然而青望無心戀戰,一旦找到空隙,便毫不遲疑地擺脫黑衣人的糾纏,像離弦之箭一樣,往河堤的方向飛馳而去。
眨眼間,青望已經透過了浮橋,飛身躍到河堤的缺口之上。他落穩之後,墨王就在他五步之外的前方。
墨王似乎沒有感覺到青望的到來,依舊負手而立,眺望著遠方。青望卻無法保持鎮定自若,他沒想到自己這麼順利就到了這裡。然而,他心裡十分清楚,雖然一路過來沒有遇到有力的阻礙,但眼前這人,是實實在在的大乘修士。在一個大乘修士面前,過多的抵抗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困窘與不堪。這一點,青望在壽南村的樹林裡已經深切感受過了。
而青望之所以敢站到墨王身後,是因為當初在載天山山下,墨王瀟灑地離開了,放過了頭暈目眩的自己。當時的青望對於他能全身而退這件事疑惑了許久,也因為如此,他才敢如此冒險地來到這裡。
青望緊張地盯著墨王的背影,他鼓足勇氣,正要開口,突然聽到一陣震天動地的響聲從四面八方地傳來。不僅如此。腳下的河堤也開始劇烈的晃動,缺口兩旁不斷有碎石落下。
青望左右轉頭,發現河堤已經出現一道道裂縫,並且不斷地擴大,延伸。青望雙眼逐漸睜大,驚異不已,他猛然抬頭,卻只看到接天的巨浪將蒼穹藏起,如高山一般的渾黃的正迎面朝他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