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連不置可否,繼續說道:“華霄今日一早便出了城,往載天山的方向去了。我想,他可能是在懷疑殿下激怒了國君。”
沐馮挑眉:“殿下?你是指墨王?他早就成為我父王的手下敗將了,還能掀起什麼波瀾來不成?”
不出所料,支連神色中閃過一絲不快。沐馮心底暗自發笑,父王經常去墨王的院落,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二人之間能說的話早就說完了吧,況且面對手下敗將,會有什麼可發怒的呢。
雖然是這般想的,但沐馮還是好言好語地說道:“支連,你別多心,也不要與我置氣。我並非瞧不起墨王,只是他如今被囚於載天山之下,與人世隔絕,想必早已絕望,不會有太多妄想,又怎麼會再有閑心與父王起沖突?”
支連微微低頭,似乎更加不滿,沐馮看在眼裡,便不再提及此事,繼續說道:“華霄這次去找墨王,說不定只是個幌子,可能就是故意做給我看的,讓我不再懷疑他。可是,我怎麼會如此輕易地相信他呢?”
支連神情恢複淡然,聲音中還是不乏冷意:“二公子對殿下是如何看法,我無權過問。只要二公子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遵守與我的承諾,支連便不會有二心。”
沐馮點了點頭,從容地坐了下來。他往後一仰,頭陷在柔軟的毛皮之中,頗感舒適,連臉上都現出幾分不合時宜的安逸。
就在沐馮快要陷入沉睡時,耳邊支連毫無起伏的聲音卻徹底驅散了他的睏意:“我與殿下已分別數年,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我都明白,殿下身上還藏著許多秘密。國君和華霄既然都一而再地去見殿下,那麼他們可能真的是對那些未知之事有所顧忌。二公子,你如今能這般自信,安之若素,處之泰然,或許是你的福氣吧。”
華霄再次見到墨王的時候,墨王正坐在樹下,自己跟自己下棋。華霄徑自走到樹下,坐到墨王對面,整理了幾下衣擺,手臂隨意地搭在桌角,若有所思看著墨王。
華霄本來想提議與墨王對弈一局,不過看到棋盤上密密麻麻擺滿了黑白相間的棋子,稍微思慮一下,就讓他頭昏腦漲,所以他便放棄了。他輕蔑地想,墨王把自己當做對手,真是無趣得很。
墨王專注地盯著棋盤,旁若無人。他手裡捏著一枚白子,懸在棋盤上方,一會移到這個角落,一會又置於中央,猶疑不決,遲遲落不下去,似乎要做的這個決定關乎重大,一不小心半生的心血就會毀於一旦,追悔莫及。
華霄把墨王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輕蔑更甚,他覺得墨王只是在裝腔作勢而已,如今不論墨王在做些什麼,都無足輕重。不過華霄還是收起這些無關的念頭,集中精神。他來之前,青望就提醒過他,不要自以為是,掉以輕心。
既然墨王一副不願搭理他的模樣,華霄也懶得客套,開門見山:“王叔,你還記得最後一次見父王時的情形嗎?你們之間說過些什麼,或者他當時有什麼異樣,有沒有提到一些奇怪的事?”
“啪”的一聲,墨王手中的白子終於落了下去,堅定而有力。
墨王換換抬頭,似笑非笑“那麼遠的事情,我可記不清楚了。我還以為侄兒今日來看我,是有什麼好訊息要帶給我呢。怎麼,你父王還沒死嗎?”
華霄溫和地笑著:“有勞王叔掛心了,我父王雖然還在昏迷當中,不過病情沒有惡化。二弟沐馮也在四處為父王求藥,想必父王馬上就能好轉,能醒過來了。”
墨王連連點頭:“兄友弟恭,不錯不錯。”
華霄胸口一陣惡寒,正想就此打住,墨王卻沉浸到了回憶之中,悠然自在地長篇大論起來:“說起來,我也好長時間沒見到沐馮和青望了,不知你們三兄弟如今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像小時候那麼喜歡在一起嬉戲打鬧。可惜我父王就只有我和朱王兩個兒子,雖然說也能互相扶持吧,但還是不夠熱鬧,真是羨慕你們啊。”
“王叔……”
“小時候你好像是和青望的感情最好,你說什麼他都聽你的,你讓他去幹什麼都可以。畢竟他看起來最沒心眼兒,不爭不搶,整天嘻嘻哈哈的,跟誰都能做朋友似得。你說他也不顧忌一下自己的身份,對人一點戒心也沒有,這對於一個公子來說,可不是什麼好的品性。”
“青望很好。王叔,我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