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
林亦傒很快就適應了晏市一中的學習生活,她真正變得樂觀了起來,很好的融入了班集體,成績也保持在前列。
林亦傒已經很少想起,那個曾經冬天給自己暖手的男孩,那個非要共撐一把傘的幼稚男孩,那個強勢介入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男孩。只是在看到某個相似的背影時,還是會悵然若失。
她原以為自己不會後悔拒絕了他,可在一中待得愈久,她就愈發後悔自己的自私。為什麼不用考上一中為要求答應他呢?說不定,他可以享受到更好的教育資源的,有更遂順的路可走。
是不是自己耽誤了他?
林亦傒決定給葉洛書寫信。她翻遍二中新生的分班表,找到了葉洛書的班級。林亦傒便早早開始打稿,修修改改好幾次,最後從垃圾袋裡翻出最開始的那一份,重新謄寫。
而晏市的一至四中,聖誕節時,會舉辦四校聯辦的互寄活動。
林亦傒也總算文藝了一把,她在信裡如是寫到——
“我始終偏執涼薄,融不進世間熱烈,只好榨幹靈魂,用僅有的溫和,編一葉扁舟,容一人逐流。後來啊,我在這條河流上遇見了你。你的航船看起來堅固安全,可選擇大船就意味著拋棄舟子,我怕透了海市蜃樓,從來只相信自己。你……”
信很順利地寄出去了,林亦傒不在乎他是否收到,她只想給這段變質的友情畫下句號。
告別儀式簡陋,卻實用。
葉洛書收到信的時候幾乎是呆滯的。
信封封口處小心翼翼粘上的紙條,寫著“閱後即銷,像個特工一樣~”,他一下就被逗笑出聲。
還是一樣的風格。
葉洛書悄悄把信帶到校園裡偏僻的角落裡看完了,摩挲著厚厚的幾大張信紙,忘了言語。最後,趁著午餐,他把信帶出學校,尋了個地方直接燒掉,白灰埋進了厚重的土壤。她的話,他向來都聽。
火舌倒映出的光在他臉上躍動,信中的只言片語卻在他心頭顫抖——
“我自認為離群已遠,但又害怕成為異端,於是拼了命地偽裝自己,盡力收攏起身上紮人的刺。一邊努力壓抑自己的冷漠和厭世,一邊把自己粉飾成冬日夏雲的模樣。”
“他曾是透過縫隙的唯一一縷欣喜,她以為他是遲來的救贖,卻忘了日月星辰東升西落不會為任何人停留。是世界要女孩明白,頭頂不存在永駐的陽光,走出深淵的憑靠只有她自己。”
“發酵一旦開始,就不可逆轉。變質後,要麼銷毀,要麼接受。所以友情往上是愛情,愛情往下卻不是友情。”
“所以誰都無辜,誰都有罪。”
“萬般感謝你曾來過,賦勇於我,溯游而上。可惜我的方舟太小,盛不得旁人,無法與子同行。”
“很多東西,默不作聲足以天翻地覆。”
很多東西,早就天翻地覆。
葉洛書高中一心投入了學習,對偶爾來宿舍樓樓下堵他的竭芳莉再沒搭理過。東西堙沒,他卻是記得,信的結尾。
“高中一定要好好學習!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不會變壞的。”
我答應。
少年舉起了手,並攏四指,做出發誓的手勢。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撒花ヾ(??▽?)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