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裡就知道糟糕了,寒門出身的蘇大哥不懂官場的規矩,就是領導錯了也不能說啊,那是老虎的鼻子摸不得。
聽蘇大哥的描述,這個中牧副監還沒有壞到骨子裡,一開始並沒有為難他,只是淡淡地說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吧。官場的事情,你是新手,慢慢熟悉熟悉就好了。說白了,人家的意思就是你還太嫩,太幼稚,我不和你計較。等你以後結識了地方上的大戶,自己也判了案收了禮,就知道官場上這一套是怎麼回事了。
一根筋的蘇大哥還想說點什麼,結果人家就冷冷地揮了揮手,吩咐下人送客。沒幹多久,蘇大哥果然接觸到了更多的內幕。套用一句現在的話,很多人到了這個時候都應該是可恥地成熟了,可是蘇大哥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一樣,固執地想打破官場上舊有的黑暗,推行自己那一套。
那滿池子的汙泥肯定都會一擁而上,你個死荷花,在這兒裝什麼清高?擋我們的財路,礙我們的眼,榨出我們官袍下的小來。要修身,滾上終南山去啊,幹嘛要在官場上混?
這個人吧,善良點正直點還不可怕,一味固執的善良正直往往就會招來災禍了。一條道跑到黑的蘇大哥竟然企圖越界上訪,這就逼著人家不得不動手了。啥事兒都怕鬧大啊,捅到上面就剎不住了。
所以,這天晚上,蘇大哥的府衙裡就來了一群黑衣人。府衙裡雖然也會有一些衙役和家僕,但是和正統的殺手黑衣人打起來,實在是不夠人家塞牙縫的。蘇大哥拉著一家人逃啊逃啊。結果不用說了,肯定是逃不過去的。嫂子和孩子就在那場暗殺中殞命了。蘇大哥僥幸活了下來,帶著妻兒的屍首回到了廢棄的老屋。
埋了妻兒以後,蘇大哥心灰意冷,覺得整個人生從此都灰暗了。不料,柳暗花明又一村,從墳地回到家的蘇大哥一看,妻子竟然好好地在家,當時就驚嚇出一身冷汗。好在蘇大哥畢竟是飽讀詩書之人,通曉一些易經,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為了掩蓋鬼氣,避開黑白無常前來捉魂,就在院子裡設下了閉魂陣。剛才絆倒我的就是布陣用的紅絲線。
“這個真不好意思啊,”知道了真相的我覺得挺羞愧的,每次看電視劇看到拖人後腿的角色,我都會氣的破口大罵,想不到來到古代,我倒成了這種角色了,“我真的不知道啊,你看,你要是早說,不就沒事了嗎?”
“還嘴硬,”師父在一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要是早告訴你了,你還不定嚇成什麼樣了呢。到時候也不敢在這裡留宿,也不敢在野外留宿,可怎麼辦?”
“這……”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大嫂知道她已經那什麼了嗎?”
“她什麼都不知道,”蘇大哥搖了搖頭,“我情願她什麼都不知道,和孩子就這樣生活在我的身邊。”
“可是……”我試探著問,“家裡老人曾經說過,人總跟那個……在一起,會折壽的。”
“可以一起魂歸幽府,來世再做夫妻,正是小生所願。”蘇大哥篤定地說道。
“叮鈴……叮鈴……”外面有一陣陣細碎的鈴鐺聲傳來。
“不好!”蘇大哥和師父同時說道,“剛才鬼氣洩露,被他們發現了。”
“被誰發現了?”我好奇地問。
“別問了,沒時間了,大家都屏住呼吸。”蘇大哥匆匆忙忙地說了一句。
屋裡一靜下來,外面的聲音就聽得清清楚楚。
有一個聲音在說,“咦?怎麼突然消失了?剛才鬼氣就是從這個方向散出來的。”
“是啊,而且聞著味兒,還是兩個陳年的鬼呢。怎麼不見了?“兩一個聲音答道。
“會不會已經被新上任的那個小子給抓走了?那個小子刷業績刷瘋了,連我們地盤上的鬼也經常搶。“
“是啊,咱們哥倆個都幹了幾千年了,你說閻王為什麼硬要塞進來一個人?這小子一上臺,幾年裡抓的鬼比我們幾千年抓的都多。孤魂野鬼都快讓他給抓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