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妮妮覺得自己恐怕冒犯了神明的時候,神明卻微微笑了起來。
沒錯,她以前就很喜歡他的長發。
沒想到現在還是一樣。
既然她這麼想要……
神明溫柔地看著自己的信徒,抬起手伸給李妮妮,示意她站到自己身邊來。
“那就給你碰一下吧。”
李妮妮:“…………”
她忍了又忍,才沒把手中的梳子直接砸過去。
她低頭掬起神明的長發,虔誠地說:“……那真是感謝您的仁慈呢,主。”
因為沒有專業裝置,李妮妮只能讓達瑪太子躺在自己的膝蓋上。
墨黑的長發,猶如昂貴的綾羅,被她握在指尖。
神抬著睫毛,月光下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就好像他獨自一人走了三千裡,千山萬水,終於與她再相遇。
“把眼睛閉上。”李妮妮善意地提醒道:“您虔誠的信徒害怕等會兒水濺到您聖潔、明亮、無垢的眼睛裡。”
她一連用了三個形容詞,達瑪太子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李妮妮是在陰陽怪氣。
但是“那個聲音”並沒有提醒他李妮妮生氣了,他也就一時無法從她的表情裡推測她的情緒。
畢竟當李妮妮不想的時候,哪怕你在她身邊生活上十幾二十年,也很難知道她的真實想法。
這一點,還是在他第一次求婚被拒的時候,才被他深刻地認識。
達瑪太子長睫掩下欲色,閉上眼睛,姿態居然還有幾分溫順。
他聽見衣料摩擦的聲音,似乎是她把他的袖子撈了起來。
她將手放在他的額頭,指尖順著他長發蜿蜒的紋路,緩緩梳理下去。
她俯身時,溫熱的氣息拂過他冰冷的、沒有心跳的軀體。
他已經死了。
從來沒有什麼時候,生與死的距離這樣明晰。
他已經死在了歷史的長河裡,成了紙頁中一行單薄的記載。所有存在的痕跡,就是這些沒有面孔的石像神靈。
可她還這樣年輕、鮮妍、美麗。
他獻祭了一切,跨過生命與非生命的界限,尋找她,挽留她,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