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妮妮列舉了一個又一個理由, 又一個又一個排除。
最後索性不再去想, 從口袋裡掏出了筆記本,把這個問題記上。
她在馬桶邊,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這才重新回到臥室。
達瑪太子一副謫仙的樣貌,冷冷清清地站在桌鏡前,手指在她的抽屜裡摸來摸去。
李妮妮:“你……您在找什麼?”
達瑪太子沒有回頭看她:“梳子。”
李妮妮:“……您要梳子做什麼?”
達瑪太子摸著自己的頭發,極輕地蹙了一下眉:“頭發亂了。”
李妮妮:“…………”
李妮妮怕他把東西翻亂,最後自己幫他找來了一把梳子。
達瑪太子又蹙眉看了一眼梳子上粗糙的梳齒,便毫不避諱地坐在李妮妮的小凳子上,以一種高雅不可攀附的姿態,開始……梳頭發。
李妮妮:“……”
他紅色的嫁衣鋪了一地,兩米長的華麗長發從他的腳尖,一直蜿蜒到李妮妮的腳尖。
他的手很白,眉眼高貴又出塵,哪怕只是簡簡單單坐在那裡,那瀲灩的光澤,也映襯得李妮妮整個小院有點蓬蓽生輝的味道。
李妮妮端著凳子,坐得離他近了一點,琢磨著語氣道:“你……您知道自己是誰嗎?”
達瑪太子長睫低垂,看也不看她:“不知道。”
李妮妮:“那您記得自己的爸爸媽媽嗎?”
達瑪太子仔細拔掉梳齒上的倒刺,漫不經心道:“不記得。”
李妮妮:“……那您總應該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死,又為什麼會死而複生吧?”
“神是不會死的。”
達瑪太子天生微勾的唇角,讓他任何時候看起來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哪怕李妮妮知道他並沒有在笑。
“神們不死、不生、不滅,沒有死而複生這個說法。”
李妮妮馬上抓住了他語言中的漏洞:“您知道自己是神?但是您剛剛還說,您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回達瑪太子終於抬頭了。
他細密的長睫慢慢抬起,像是蝴蝶張開了翅膀,有種驚心動魄的迤邐。
他這次真的微微笑了起來,修長的手指離開自己的頭發,指向李妮妮宅院對面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