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樓逸就跪在禦書房內,皇上坐在龍椅上批改摺子,屋裡燃著炭火,暖洋洋的,樓逸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也不知道是被熱的還是被冷的。
“這件事情,朕已經查清楚了,皆如那個小太監所言,你還有什麼要辯駁的嗎?”皇上將批閱完的摺子放到一邊,不溫不火地問。
樓逸無聲地嚥了口咽口水,回道:“那小太監弄髒的乃是朝服,一件朝服值千兩銀,價值不菲,兒臣當時是被氣昏了頭了,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兒臣知道錯了,求父皇責罰。”
皇上抬起眼來,睨視他:“氣昏了頭了?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樓逸忽然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太子啊,你是儲君,是未來的皇上,是這個天下的主人,你手中掌控著所有人的性命,你知道嗎,是天下所有人,凡事皆應當三思而後行,你今天因為一點小事氣昏了頭就砍了別人的雙手,明天是不是就會因為有人頂撞你而直接摘了他的腦袋呢?”
“啪——”皇上將奏摺仍在桌上,厲聲責問。
樓逸嚇得身板一抖。
皇上搖了搖頭:“朕忙於國事,對你們疏於管教,這是朕的不是,但是朕至少還是知道,你向來是個穩重自持的,大臣們對的評價也是溫和有禮,怎麼?都是表象?”
“兒臣……”
皇上一抬手,打斷了樓逸的話:“朕能坐上這個位置,皆是因為你皇叔曾用血肉為朕殺出了一條路來,如今他走了,朕說什麼也要保住他的血脈,你倒好,與朕反其道而行之,你以為西山別院的事情,有人替你頂了罪,朕就不知道背後是你指使?”
樓逸心髒跳得厲害,他驚恐地望著皇上:“父皇,兒臣冤枉。”
皇上翻開下一本奏摺:“你冤不冤枉,大家心知肚明,不必多言。朕提出來,只是為了警告你,你做什麼,都有人盯著,你做什麼,每個人心裡都有他自己的計較。只是這計較沒有擺到明面上來,因為你是太子,是儲君,所以才沒有人當面指責你。”
樓逸面色發青。
皇上低頭看奏摺,一時沒有再繼續說話。
“可是父皇,這次那太監狀告兒臣之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設計的,有人要對兒臣不利。”半晌後,樓逸不甘心地說。
“朕自然知道是有人故意在對付你,不僅朕知道,很多人都知道,但那又如何?那個太監對你的指控乃是事實,半點不作假,難道事實還不讓人說了嗎?”皇上冷然,“你若是沒有做過,別人又如何能拿這種事情對付你?”
皇上看完最後一本奏摺,高公公進來稟道:“成王求見。”
“讓他去坤寧宮等朕。”皇上站起來。
他已無耐心和樓逸多言,指了指他道:“上次西山別院的刺殺案,皇後為了給成王求情,就在你跪的那個位置,跪了一整夜,你也跪到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樓逸驚駭:“父皇,兒臣……”
“還有,”皇上再次打斷他的話,“涼州的事情你就別摻和了,記住了。”
皇上落下話,再不聽樓逸解釋什麼,轉身朝禦書房外走去,
樓逸頹然地跌坐到地上,目光空洞地望著皇上離開的方向,有好一會兒的時間裡,深切地懷疑自己的太子之位,已經搖搖欲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