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銀雪她笑了笑,沒有接話,繼續朝前走。
街上到處都擺著花燈,有許多人猜燈謎,柳銀雪一路猜過去,一猜一個準,直到樓允雙手都拿不到新的花燈了,才勉強盡興,打道回府。
柳銀雪玩兒了一天,累了,回青山院後洗浴歇下,很快就睡沉了。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漫天的大雪,一腳踩進雪地裡,積雪能淹沒半隻腳,冷風刮在臉上,有種浸入骨髓的寒冷,四周掛了白,那雪白的顏色和紛紛揚揚的大雪融為一體,看著令人害怕。
青山院的院子裡擺著一口黑漆棺材,她從屋簷下跑過去,跑到棺材的面前,她知道裡面躺著樓允,他還活著,可是他躺進了棺材裡。
柳銀雪想把棺材撬開,將樓允拉出來,狠狠地罵他一頓,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有病?!
來福和來寶跪在棺材前,不停地朝火盆裡丟紙錢,柳銀雪氣得臉色發青,大踏步走過去,一腳便將那火盆踹得老遠,怒道:“燒什麼紙錢?他還沒死呢!”
來福和來寶在雪地裡跪得久了,身上落了一層薄薄的學渣,他們紅著眼睛望著柳銀雪,抹淚道:“沒了,王爺已經沒了,王妃,你讓王爺安心地去吧。”
柳銀雪的心狠狠地揪起來。
“你在說什麼胡話?他是怎麼躺進去的你們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死!你們給我把棺材撬開,我要把他拉起來。”
“沒用的,毒郎中說王爺已經去了。”來福和來寶哭得越發洶湧。
柳銀雪不信,她自己費勁兒撬開了棺材,雪花紛紛落進棺材裡,灑了樓允一身,他臉色和雪一樣白,渾身上下毫無人氣,柳銀雪伸手去摸,手一觸及到他的臉,指尖就傳來一陣浸骨的冰涼,那不是活人該有的溫度,那是死人的。
這冰冷的溫度讓柳銀雪指尖發冷,霎時間她的臉色也白得像鬼一樣。
“他怎麼死了?”
回答她的是來福和來寶聲嘶力竭的哭聲,這世界太冷了,她想。
深黑的夜裡,柳銀雪猝然從床上坐起來,屋裡的油燈還在寂靜燃燒,這是她多年以來的習慣,她不喜歡黑夜,晚上屋裡總是點著燈,一直到天明。
樓允翻身坐起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怎麼了?做噩夢了?”
燈光昏黃,灑在他的臉上,有種動魂懾魄的俊美,柳銀雪的心狠狠地收緊,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隙,那凝重的眼神看得樓允心跳一窒。
“怎麼了?”他溫聲問。
“我夢見你以為我死了。”柳銀雪緩緩回過神來,是的,那個夢境裡,她夢見樓允以為她死了,他生無可戀,躺進了棺材裡,被餓死凍死了。
她得知樓允自殺的訊息,快馬加鞭趕回去,卻已經晚了。
他死了,屍體凍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