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允伸手攔住她的肩,溫聲問:“快走吧,你的腳肯定涼了,回去我給你暖腳。”
“好,”她望他一眼,甜甜地笑,兩人不緊不慢地朝崇陽門走去,柳銀雪撒嬌的聲音被冷風吹進洛音凡的耳朵裡,“你吃飽沒有,回家後再讓小廚房做點東西吃吧,我還餓著呢。”
“想吃什麼?”樓允溫聲問。
“想吃醉仙樓的烤鴨,哎,可惜我們小廚房做不出醉仙樓的味道啊。”
“那有什麼關系,我讓小廝去醉仙樓買回去,讓他動作快些,否則涼了就不好吃了。”
兩人慢慢走遠,逐漸消失在樓逸和洛音凡的視線裡,就像一幅完整的鑲了邊框的畫,邊框裡面是一個小小的完整的世界,誰也插不進去。
到了崇陽門,柳銀雪和樓允坐上馬車,馬車行至東裕街的時候,外面顛簸了一下,外面有侍衛稟道:“王爺,地上躺了一個人,我們的馬車過不去。”
“躺了人?”柳銀雪撩開車簾,“去看看是什麼人。”
那侍衛蹲下身去,將趴在地上的人翻過身來,年三十的晚上,各家各戶都留在家裡團年守歲,街道上的人很少,是以也沒人去管倒在街上的人。
那是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人,不知道是從哪裡奔波過來的,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好像已經許久沒有吃過飯了,侍衛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道:“還是活的。”
柳銀雪吩咐道:“送去醫館吧,幫他把藥錢付了,再問問怎麼回事。”
柳銀雪重新坐回車裡,問起樓允來:“你在交泰殿門口為何要對樓逸說那些話?若是他生了警惕之心怎麼辦?”
“他不會,生下皇孫,是他必須要做的一件事,況且他自認為那件事密不透風,無人知曉,我說的話,只會讓他惶惶不安又懊惱憤恨而已,”樓允道,“你不是不希望他和洛音凡過得舒心愜意嗎?我自然要如你所願。”
柳銀雪:“我只是不想打草驚蛇。”
“銀雪,你雖聰慧,卻到底少了點歷練,像樓逸這種人,溫和良善都是裝出來的,他習慣戴著虛偽的面具,最怕別人說到他的痛處,踩到他的尾巴。我說那些話,便是為了讓他氣憤、惱怒,你要知道,一個人,他的情緒不對了,就容易出錯。”
“行吧,我勉強同意的說法。”
她不甘不願卻又不得不承認的樣子實在可愛,樓允很想親親她,抱抱她,可是他不敢,兩人同床共枕那麼久,他們雖然躺在一張床上,卻一直都是她蓋她的被子,他蓋他的被子。
樓允甚至不敢提蓋一床棉被的要求,他怕柳銀雪反感他,然後讓他滾出青山院。
樓允感覺自己在守活寡,那滋味簡直不能更煎熬了,可是他卻沒有辦法。
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柳銀雪,已經是他費盡千心求來的,再多他已經不敢奢望了,而且,他清楚地知道,今夜柳銀雪之所以那麼配合他,都是因為想氣洛音凡。
兩人回到青山院,坐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去醉仙樓買烤鴨的小廝便拿了烤鴨回來,緊接著那個送在大街上暈倒的中年男人的侍衛傳了話進來。
“涼州數日大雪,雪災十分嚴重,凍死了無數的家禽、壓死了無數的莊稼,那人本是個流浪漢,原先在涼州以乞討為生,今年涼州大雪,他在涼州呆不下去了,就來了汴京,他已經數日沒有進食,人餓昏了,就倒在了地上,不過並無性命之憂。”容媽媽道。
柳銀雪正在吃烤鴨,讓丫鬟用油紙包了一個雞腿遞給容媽媽:“醉仙樓的招牌,拿回去給你小孫女當宵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