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曹燕含淚笑了會兒, 推開許月華的手:“娘,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聲音嘶啞難聽,像是旱鴨子的叫聲,許月華不放心她,將她摟在懷裡抱了抱:“娘就在這裡陪你,娘知道你心裡難過, 沒事的, 女兒,娘會給你重新鋪一條路的。”
王曹燕使勁兒將許月華推開:“您出去吧,我自己坐會兒。”
許月華見她堅持讓自己走, 心想或許她真的只想一個人冷靜冷靜,她抹了抹眼淚, 想說點什麼, 最後還是被她嚥了回去,起身走了出去。
守在門外的丫鬟進來, 見王曹燕眼睛紅紅的,就準備去給她打水淨臉。
“你也出去吧,”王曹燕冷冰冰地說, “把門關上, 不要吵我。”
她態度格外冷然,丫鬟不敢反駁,唯唯諾諾地應了聲“是”,便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反身仔細地將門關上, 自己則守在門口。
王曹燕一個人坐在窗邊,望著即將枯萎的山茶花出神,她想起了那年大雪,她與柳銀雪偷偷溜出去玩兒,結果迷了路,她崴了腳,柳銀雪就一路揹著她走。
她分明也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可是為了將她安然帶回去,硬生生揹著她走了好幾個時辰,當時她趴在柳銀雪的背上,說:“銀雪,我們要當一輩子的好姐妹。”
“好!”柳銀雪回應得十分爽快,“我們就當一輩子的好姐妹,誰也不背棄誰。”
是什麼時候開始背棄的?
王曹燕已經記不清楚了,嫉妒就像毒藥,一點一點浸入肺腑,讓她整個人從裡到外開始慢慢腐爛,最後無可拯救。
她這樣一個無可拯救的人,還配擁有順順利利的後半生嗎?
不配的。
王曹燕絕望地想。
李曼在祁王府用了午膳,在青山院午休了會兒,睡醒一覺才回柳府。
柳銀雪由丫鬟扶著,親自送她到垂花門。
誰知柳府外院的管事竟然又派了一個媽媽過來,那媽媽剛好下馬車,險些與李曼錯過,媽媽朝李曼和柳銀雪行了禮,稟道:“夫人,王妃,管事的派老奴來稟一聲,王家姑娘王曹燕剛剛已經去了,死於自縊。”
柳銀雪身影一晃,險些沒有站穩。
“死了?”她秀眉緊緊擰起,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媽媽沉沉地點了點頭:“王家已經在辦喪事了,聽說王夫人抱著王姑娘的屍首哭得死去活來的,好幾次險些哭斷了氣,哭得緩不過勁兒來的時候,又嘔了血,如今人已經倒下了。”
柳銀雪忽然覺得蒼涼。
李曼握住她的手,擔憂地換了她一聲:“銀雪?”
迎上李曼擔憂的眼神,柳銀雪深吸口氣,說道:“我沒事,我只是沒想過她會選擇死,沒想過她有勇氣死,卻沒有勇氣活下去。”
李曼感慨:“她名聲已經壞透了,長公主又退了婚,汴京是容不得她了,她一個女子,想不開也不足為奇,也許死亡於她而言,反而是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