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著喊著:“我恨赤眉軍!我恨赤眉軍!”
煙兒趴在馮異肩頭哭得一塌糊塗,眼淚溼了他大片的衣衫。王良的死狀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讓她痛苦萬分。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那樣失去了色彩,彷彿從他倒下的那一刻,煙兒的世界也跟著變成了灰色。她的眼中不再有活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形的痛苦,就好像命閱手正死死的,掐住了她的喉嚨。她想要掙脫,卻沒有一絲反抗的氣力。
那是一種對世事無可奈何的羞愧,讓她也失去了對生的渴望。
“哭過就好了,都會好起來的。”
馮異用力的抱緊了她不住顫抖的身軀,目光變得堅定,想要安慰她,沒想到自己用力剋制的聲音,也有著掩飾不住的顫抖。
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哭得精疲力盡,煙兒竟然就那麼沉沉睡去。馮異感覺到她哭聲減弱,最後只剩下輕聲的抽泣。
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叫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於是扭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只見煙兒哭成了淚人,滿臉的淚痕還未消失,連顫動的睫毛都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她居然能這樣睡著,像極了初生的嬰兒,可愛之極。
她模樣萬分嬌柔,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像一根刺,刺疼了他的心房。
輕手輕腳的將她挪到背上,生怕吵醒了她。馮異就這樣一路揹著她前行,不管路如何艱難,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回溪阪,俗名回坑,即即東崤山阪。此處位於河南洛寧縣東北,長四里,寬約二丈,深二丈五尺有餘。歷來以地勢險峻、關隘堅固、易守難攻著稱,名揚下。
崤又有盤崤、石崤、千崤之山,故名‘三崤’,又分了東崤山、西崤山,故名‘二崤’,青崗峰是為主峰。
崤山是陝西關中去往河南中原的然屏障,四處是高山絕谷,峻坂迂迴,形勢險要,自古以險峻聞名。從春秋時期起,就曾多次發生重大戰役。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崤山與函谷關並稱為“崤函”之塞,意在明山峰險陡,深谷如函。此處又是黃河與其支流洛河的分水嶺,登崤山北眺,黃河谷深流急,蔚為壯觀。
馮異一路揹著煙兒,一手摟著後背的人兒,一手以劍作柺杖,佝僂著腰一步一杵。才走到回溪阪入口的地方,手心和腳底已經磨出了血泡,血跡森森,有些駭人。
煙兒無力的趴著,感覺到身下的顫抖,頓時醒了過來,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睜開眼睛,就見到馮異剛毅的側臉,和麵前被自己糟蹋的一塌糊塗的衣衫。周圍是越來越高的山谷,馮異每走一步,似乎都要用很大的力氣。煙兒能感覺得到他腳步的顫抖。
“這是哪裡,你快放我下來。”
她清醒後拍了拍馮異後背,語氣裡滿是自責。
從赤眉軍手裡逃脫的時候還未亮,此時看日頭已經偏西,她心想,難道他一直揹著我走了這麼久嗎?
馮異聽她醒來,尋了一個大石頭,將她輕放下。
煙兒剛坐下,就見馮異甩了甩胳膊,大概是一直摟著她,變得麻木了吧。再一看他另一隻手滲出血跡,足履之側也有些許殷紅,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馮將軍,你沒事吧!”
她焦急的站起身,握住了他受贍左手。
手心拿著劍柄的時候用力過猛,已經被蹭破了皮,血跡就那樣溢位,看得人觸目驚心。
“馮將軍,煙兒何德何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