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皇后懶洋洋的看著指甲,“朝內外皆知丞相為人公正,從不偏袒,她去求,也不無道理。只是,丞相素來錦心繡腸,在漠北一事上,主張和親,化干戈為玉帛,是以她求也無用”。
“於情於理,丞相定是站在娘娘一邊”,宮女說道,蘇皇后輕笑了聲,眉眼得意。
蘇沐雪回到蘇府後才得知周池羽來過的訊息,不由暗惱今日擰不過爹孃,赴約見林文軒。
次日,因皇上龍體不適,缺席早朝,蘇沐雪處理完公務後,已是金烏西沉,仍往羽殿去。
“公主抱恙在身,說是誰都不見”,綠菱說道,“綠菱姑娘,煩請你再去通傳一聲”,蘇沐雪眉眼低垂,懇切說道,綠菱知她素與公主親近,只是殿下這些日子,發起脾氣來,可是不好受的。
“那蘇大人且等等,奴婢再去通傳一下”,綠菱迎了蘇沐雪上座,命人奉茶,去稟了殿下。
蘇沐雪如坐針氈,手裡捧著茶盞,不時偏頭看著,等了一盞茶的功夫,綠菱請蘇沐雪入殿裡。
“殿下在寢殿,吩咐任何人不許打擾,奴婢在外候著,蘇大人請進罷”,綠菱說道,“多謝綠菱姑娘”,蘇沐雪款款行禮,著緋色官服,皂靴,顯得英氣逼人,讓綠菱臉頰有些發燙,笑了笑,往外退去了。
輕推開門,瀰漫著淡淡的桂花香,還有一絲絲屬於少女閨房的馨香,蘇沐雪進門就看到穿著白色內衫的人兒,倚在窗邊,手裡握著酒杯,青絲垂落,在柔和餘暉裡,身影纖瘦,側臉蒼白。
“還未入暑,你穿這麼單薄,小心受涼了”,蘇沐雪取了件披風給她披上,“飲酒暖身,沐雪,陪我飲一杯”,周池羽轉過身來,素來淡漠的眼眸裡,有些微醺的酒意,如蒙上了輕紗,看上去與平日格外不同。
“聽綠菱說你病了,還飲酒作甚”,蘇沐雪作勢接過她手裡的酒杯,周池羽手一閃,躲開她,移杯近唇,仰首飲盡,嘴角帶著一絲得逞的笑意,明明臉色蒼白,容顏卻明媚照人,不可方物,讓
蘇沐雪移開了視線,望著案上東倒西歪的幾個酒壺,嘆道,“多飲傷身”。
“管他傷身傷肺傷脾的,沐雪同我飲上幾杯,否則,本宮要治你的罪”,周池羽孩子氣的把手裡的酒杯塞到她懷裡,跌撞著要取酒壺,“你先坐下”,蘇沐雪扶在她在窗邊榻前坐著,“我就問你,飲是不飲?”,周池羽半臥在榻上,一手托腮,仰起下巴,一絲傲氣,又帶著幾分女人的嫵媚。
離得近了,那嘴邊的桂花香更為馥郁了,撩的人心,都亂了。
“我飲了,你便不飲可好”,蘇沐雪握著酒杯,還有她殘留的溫度,杯沿彷彿刻下了她的唇跡,輕輕的,緩緩的,貼上去,抿一口,那桂花酒的清甜便瀰漫了唇齒之間,讓人心醉。
周池羽望著她,雙眸如水,嘴角抿出苦澀的笑意,道,“你已年歲不小,就快嫁到林家,而我要和親骨赫,還能有幾次機會共飲?”,
“昨日是祖父相逼,我與林家...什麼?!你要和親骨赫?!”,蘇沐雪驚的腳步後退,堅定地搖頭,“斷無可能,皇上待你如珍寶,如何捨得讓你嫁去骨赫?”,
周池羽笑,眸中微涼,“若父皇盛年,龍威懾人,當另說,可如今,父皇龍體欠奉,能以一人換周朝安寧,恐怕是不得不答應”,
“我隨你去骨赫”,蘇沐雪握著她的手,堅定說道,周池羽笑道,“丞相和皇后都盼著我嫁去骨赫,而同是蘇家人的你,卻要隨我去,都不知若他們知悉,會是如何震驚?!”,
“顧不得了,顧不得了”,蘇沐雪飲盡杯中酒,兩頰染上了紅暈,眼眸如水,痴痴望著“那你可願我嫁給伊穆赫?”,周池羽坐起身來,偏頭輕靠在她肩上,抬手替她斟滿酒,低低問道,
蘇沐雪眼中露出痛苦、無奈,“我,我..”,她能說什麼呢?
“不如陪我飲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周池羽慨然笑道,輕碰了酒杯,一口飲盡,蘇沐雪望著她,心裡百般滋味,嘴裡的酒苦澀難耐。
紅燭滴落著,夜已深沉,兩人對坐著,一杯又一杯的飲著,心思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