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漸漸模糊,痛楚也逐漸遠去,有冰冷的液體淌下臉頰,林夕一時間也分不清那是滅火的水珠還是自己體內滾燙的熱血。
肉體崩潰腐朽,靈魂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那如影隨形的悲傷與低落情緒,似乎也在漸漸離她遠去。
林夕彎了彎唇角,淺淺的笑了。
“謝謝你。”
——感謝你,讓我的犧牲,變得有意義。
模糊不清的視野中看見了那個朝著自己的方向飛奔而來的少年,他目光驚痛,面上那已經維持不住的冰冷只剩下殘存的悲涼與潰亂的理性。
她笑如春花,似冬末笑容的冰雪,她覺得自己好似地獄中爬出的惡鬼,卻不知自己是那人心頭的一輪明月。
“別難過,我帶你走。”
她用力地握住了,他朝她伸出的手。
……
柳東旭似有所感地偏了偏頭,唇角笑意宛然,眼底明滅著遠處的火光。
“金先生,殺了這麼多人,哪怕上頭有人護著你,這事情也不可能善了。你說,這樣的一場大火,會燃起國民怎樣的憤怒呢?”
“你這個瘋子!你才是兇手!!!”
“不,不是我。”他在笑,容貌幹淨白皙的少年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溫潤寬柔一如冬日的暖陽,“殺人的是你,放火的是你,做出這一切的都是你。”
“你以為我會束手待斃?!只要我拿到證據,我隨時都能將你送上死刑臺——”
“你來不及了,金先生。”
少年溫和地勾了勾唇角,明明被人圍堵在這個小巷裡受盡毆打的那個人是他,但他眼裡的勝券在握,卻彷彿自己才是那個主宰一切的神明。
“沒有人會相信你的,因為我是被殺人滅口的‘知情者’,所以擔當‘兇手’的只有你。”
男人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背靠牆壁坐在地上的少年說完了這句話,腦袋微微一歪,已經瞬間停止了呼吸。
他淤青的唇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安詳得彷彿稚子墜入了夢境。
男人腳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慘然驚叫,悚然回頭,遠處卻已經響起了警車的鳴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