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不願意對林夕說謊,但是以他的智商和邏輯能力,即便說著真話誤導林夕去相信謊言也好,適當的隱瞞歪曲事實也罷,他都能輕而易舉的做到。但是他不願,也不能,隱瞞的代價,他已經嘗試過一回了。他比誰都清楚,就算眼前是深淵,林夕也會跳下去探探底,看看是不是真的會摔死人。
因為曾經面對的路都是絕路,所以她即便前路幾乎不可逆轉,也會試圖去扭一扭這人世的天道倫常。
“哦……”林夕沒有問誰做的,而是在冗長的沉默之後,才輕聲地呢喃道,“是為了複仇,還是為了道義?”
“……”葉青沒有答話。
“殺人……是不好的。”林夕斷斷續續地繼續說道。
葉青閉了閉眼睛。
“殺人為造業……萬千罪業於一身,與孽障共葬同焚,誰能扛得起啊?誰能扛得起?……總得有人扛啊……”
葉青眼睫微微一顫,他幾乎是用盡了畢生的自制力,才不讓痛苦之色流於面上。
“好人如果什麼都不做,壞人就會把惡事做絕,因為人性之惡永無止限。總有人的雙手染滿血腥,還這世間一個善惡有報啊……”
“別說了。”
葉青覺得好冷,這個深秋的夜晚,冷得他肺腑生疼。他從出生開始,感情就少得可憐,為數不多的情緒波動,全部給了心尖尖上的那個人。
“世界對我來說是黑白的、無聲的、影象擠滿了眼眶的,只要我願意,我可以將整個世界都拆解成程式碼和資料,提取出我想要的東西;任何人在我眼裡都是無所遁形的,他們的肢體語言、臉部表情、潛意識行為都逃不過我的分析和推測;人類該有的感情,喜怒哀都形同虛設。”
“我是這樣的怪物,我如果不收斂自己的能力,連融入正常社會的可能性都沒有。”
“所以——”
那沉寂在心中多年的念想,伴隨著絕望,冒出了委屈的泡泡。
他的話語失了往常的平靜,近乎嘆息般地說道:“你如果決心要和這世間的業障一起燒成灰燼,那別忘了把我揣兜裡。”
化為灰燼,也在一起。
……
“姓名,性別,年齡。”
“柳東旭,男,十七歲。就讀於嘉裡高校高三四班。”
“為什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
“有三位學弟學妹進入了被警方封鎖的初中部進行探險,發現屍體之後尖叫著跑出了教學樓,為了確認事情的真假,所以檢視了案發現場之後報警。”
“當時候在現場有看見什麼嫌疑人嗎?”
“我報警之後準備離開,沒敢進入教室,就在教室外面走了一圈。當時候我躲在拐角處,來了三個看著像是不良少年的青壯和三個穿著我們學校制服的女孩子,他們看見教室裡的屍體之後就發生了爭吵,三個青壯年身上都帶了利器。我怕被牽連,所以沒敢看完,立刻跑了,怕被他們發現,我跑下了樓,卻聽見他們跟著下來了。我有些害怕,想著躲一會兒等警察或者老師來調停,就跑進了小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