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總算知道,西裡爾為什麼會特意叮囑她那麼一句話了。
刀刃如吸血蛭,吸附在皮肉之上,幾乎要將人榨成人幹。
更可怕的是,伴隨著一股冷意在體內彌漫,似乎體內的熱度和力量都被一點點地抽走,那種身體和靈魂被逐漸切割的感覺實在難受極了。
林夕想要反抗,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到西裡爾的手輕輕抬起,握住了溫妮的手腕,輕描淡寫的一扭,那細白如瓊玉般的手腕便被扭脫臼了。
溫妮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因為疼痛,她的面色霎時慘白。燈光下,她抬起那雙藍盈盈的眼眸,那裡藏著一種帶著瘋意的絕望,森然可怕。
林夕倒在西裡爾的懷裡,她看到溫妮毫無留戀的轉身,從天臺上跳了下去。
西裡爾想要阻止,但是來不及,他的手微微一動,卻抱緊了林夕。
他說:“別怕,都結束了。”
下一秒,林夕目光所及之處的一切都碎成了萬千碎片。
刀削斧砍,烈火烹油,火燒針刺,扒皮抽骨——那些殘酷的刑罰歷歷在目,那種疼痛幾乎讓人絕望,林夕終於知道,為什麼溫妮會說死亡是一種解脫。因為太痛苦了,連多活一秒都是煎熬,哪怕明知道未來還有希望,也不想去等了。
林夕沒有感覺到疼痛,她只感覺到了絕望。
西裡爾替她承擔了疼痛,她接收了溫妮所有的絕望。
林夕睜開眼,就看見了藍得幾乎要滴水的天空。她看見不遠處天臺的欄杆,隱隱約約想到了什麼。她滿懷歡喜的,帶著興奮和解脫,釋然地跳下了天臺,她面朝藍天,看見自己被狂風吹拂而起的金發,含笑閉上了雙眼。
莉拉死了,林夕醒了。
林夕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蓋著一床薄薄的空調被躺在新買的沙發上,宋雯那個狗比就拿她的腿當靠墊,坐在沙發上看電影。也不知道看到什麼讓她開心的劇情,嗑著瓜子都笑得沒牙沒眼,茶幾上零食袋子散了一桌,那幹物死宅的德行簡直令人不忍直視。
林夕恍恍惚惚還未回身,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數字電視機,上頭一姑娘正掄起椅子對一男的後腦勺就砸了下去。
頓時滿屏狗血,一地菊花殘。
林夕:“……”所以這狗比到底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林夕夢境中的絕望和心驚最終都化為了淡淡的無力,因為那狗比嗑著瓜子扭頭看她,喲了一聲:“醒了?真特麼能睡,眼睛一閉一睜,天都黑了。晚餐我煮了肉粥,看你沒醒就幹脆當夜宵吃了,哈哈,要不你去叫個外賣或者泡個泡麵?”
說到吃飯,林夕就想起自己沒吃上的那一頓晚飯,頓時虛脫地道:“隨便什麼都好,給我來點吃的吧。”
宋雯瞥了她一眼,發現她是真的餓了,於是特別好心地暫停了電視,去給她悶了一碗泡麵,道:“你這一臉生無可戀精盡人亡是怎麼回事?又做夢了?”顯然對林夕先前的那個夢印象深刻。
林夕一聽見“夢”字就吃不下飯,泡麵的味道充盈在口腔,讓她無端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