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成熟冷冽,一聲稚嫩銀鈴。
驚疑聲中,仙劍於道牧雙手僅隔一個拳頭的距離,瞬間停止。巨大慣性,依然震晃天地,掀起漫天塵濤。
“嗯?!”道牧抬起頭,就見仙劍飛昇。循聲望去,就見白衣仙子和阿魚,站在洞口。正要衝向她們母女,仙劍再次墜擊,絲毫不給道牧機會。
本能感到一股威脅,拔起決刀橫在雙手。果不其然,斷斷一息之間,仙劍竟墜擊九次。猶若海浪重疊,一浪更比一浪強,九浪重疊可拍天。
道牧癱爛在地,嘴巴還含著太極龍魚墜,人卻已徹底失去意識。衣衫襤褸,血肉模糊,狼狽得不成人樣。若沒有決刀,道牧已成肉餅。
遠處山頭,洞口。
“最後九擊算作一次的話,爹爹扛住二十五次。”道牧如此爭氣,阿魚甚是滿意,恨不得親道牧一口。“哪怕孃親覺得有虛,折半也要多過十一次。”
阿魚這口氣是鐵了心,把道牧當成自己的爹。仰著傲慢的小腦袋,看著自己母親,炫耀意味十足。
“再說一遍,不要亂叫人。”白衣仙子轉過身來,面對自己女兒,毫無表情,語氣淡淡,“道牧也僅僅算得上優秀,並非仙才。若是他,千次都不在話下,甚是會反擊。”
聞言,阿魚臉色瞬冷,嘖嘖搖頭怪笑,像個大人,“沒錯,那人的確是仙才!但他是天上的潔白的雲,而你是沼澤的髒臭的泥!並且嫌你出身骯髒,恨不得我死!”說到激動處,她轉身向洞內,“你有甚資格看不起道牧,你不一樣被看不起,且還是自己的愛人。”
白衣仙子沉默,亦轉身向洞內,邁開蓮步。對於阿魚的怨恨,她似乎已司空見慣。獅獒夾在母女之間,恐懼得趴在地上,嗷嗷叫。
“孃親當初所言,只一句玩笑話?”阿魚嘟嘴,兩個小粉拳攥得緊緊,滿面含怒。
“不然呢?人會和一頭普通的驢結合嗎?”白衣仙子終是忍不住,豎眉回瞪,仙容結霜,“阿魚,你可以報復你阿孃和你父親。但不要將一個普通人,牽扯進來。”
“孃親認為,阿魚是在報復你?!”阿魚氣不成聲。一口惡氣卡在喉嚨,想要盡情釋放尖叫出來。
最終,阿魚身體顫抖一下,硬生生吞嚥下肚。空靈漂亮的眼睛變得毫無生氣,俏嫩的小圓臉毫無表情,面若寒霜,“你們真是太高看自己,小看他人。”扭頭回望一下劍坑的方向。
須臾,阿魚回過頭,斜著圓腦袋,冷冷一笑,“你可知道牧雙眸為何染血,而又為何褪色?”
雙手一揮,繩子套上獅獒,接著牽著獅獒,邁步走向洞內,“你若真覺我害你,請務必將我送回我師尊那裡。”
白衣仙子面沉語塞,阿魚對她的態度,一下子回到原點,“女媧對你做了什麼?讓你如此……”
話還沒說完。
“夠了!”阿魚猛然回頭,怒目圓睜,粉拳攥緊,跟身體一樣顫,怒不可遏,“你莫以己度人!”“師尊她給我一條命,且將我養大,恩情比天高!”“你若覺得虧欠,想彌補我,那你大可不必!”“把我送回師尊那裡,你回你那高高在上的仙庭吧!”
“哼!什麼爛仙?”阿萌冷哼一聲,轉身大步走入黑暗,對白衣仙子毫無留戀。
白衣仙子抬手欲喊,話到口中,遲遲說不出來。彷彿這一刻,她一身氣力全無,導致無法開口。
不知何時,洞口已閉合,黑暗成為洞內的主體。
細聽,好像有人在抽泣。
細聞,且有黃蓮的氣味。
可又像是幻覺幻聽,就像深夜獨自一人蒙在被窩,在萬籟俱寂的黑暗環境裡,什麼都有可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