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青還挺喜歡聽這些的,隔著電話都覺得聞到了陽光照在稻穀上的幹燥的香氣。雲南這段時間太陽也很大,但和這裡不同,是熾烈的熱,曬一天能把人曬蛻皮。這裡的熱有些溫吞,總感覺帶著潮氣。
樊青看了一會兒,出了酒店走到對面的臨時小攤面前。
對方賣的是青李子,用紅色的塑膠小框裝著。樊青把一筐都買下來了,老太太高高興興收了錢準備收攤,樊青拎著重新回到酒店。
李子賣相不太好,樊青拿起一個擦了擦喂進嘴裡,酸酸甜甜的。
欒也估計愛吃。
“……從雪湖村回來,我就去了美國……然後就回來了。”
欒也把手中空掉的杯子放回茶幾,發出一聲輕響。
他最終還是隱去了自己自殺的事,也沒有過多提及柏明川後來對自己類似精神控制的行為。其餘的全部對著欒萍和盤托出。
但就剩下這些,說得再簡略和輕描淡寫,也已經足夠欒也講上挺長一段時間。
欒萍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欒也講完,對方依然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為什麼不和我說?”
“當時生病的時候——更早一點,柏明丞出事的時候。”欒萍盯著欒也,“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因為那次吵架,我說我不管你了——”
欒萍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住自己的情緒:“你還恨我是不是?”
“不是。”欒也立即回答。
“我沒有恨過你。”
幹脆利落說完這句話,欒也安靜了一會兒,組織措辭。
“我總覺得……這是我違抗你選擇的結果。”
欒萍愣住了。
欒也看著欒萍,對方眼角已經有了細紋,在酒店柔和的燈光裡,看起來有些疲憊。
“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已經勸過我了,我沒有聽,接下來發生的事都是我違抗你選擇的結果。”
欒也喉結滾動:“所以這些結果……都應該我自己來……承擔。”
欒也沒有辦法在氣走了自己母親之後,再打電話告訴對方——媽,我生病了,你來照顧我吧,
這對欒萍太過於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