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行雲永遠聚焦在困住自己的這根鎖鏈上,一直往前看——看如何闖開這個近在咫尺的房門。
卻沒回頭望過。
那滴一直掛在下眼瞼的淚,終於斷了,滑落下來。
此時是白日,深藍花色的窗簾透光,隙間散過的光線打在地上的牌位上。
徐宥將他母親的照片放在地上。是個很不尊敬的行為。
眼睛所接收到的資訊,讓伊行雲無端憤怒。
他不敢想,這幾日,他的母親親眼看著自己過得人不人鬼不鬼,會有多難過。
伊行雲記得,自己和母親談心次數很少。
但他永遠記得母親一臉牽掛,說“你也別太辛苦”時的場景。這是他的親人,血脈相連的親人。
徐宥掏了掏耳朵,走到他身後,攬住他肩膀,道:“這個老太婆真是我遇到過最囉嗦的人了,小雲長小雲短,可煩死人了。你應該好好感謝你媽媽才對,她乖乖地按照計劃死在你生日這天,不然我還要另想一個折磨你的日子離開。”
伊行雲:“徐宥。”聲音如同泣了血,極度控訴對方無數無法衡量的罪惡。
“你真是喪心病狂。”恨不得現在就拆掉他的骨頭,焚香祭拜他的母親。
被喊全名的人絲毫不懼,反而很喜歡他現在的狀態,笑著拍掌,“多謝誇獎。”
隨後,徐宥冷下聲音,“我不阻礙你傷感,記得明天去同學聚會哦。”
伊行雲突然吼道:“不去!”
徐宥震驚,“你說什麼?”
伊行雲轉過來,面對他,發出鏗鏘有力的一聲:“我說,我不去!”
徐宥怒了,手撲倒伊行雲,扯開他的衣服,弄出很多痕跡。
他面部肌肉輕微顫抖,道:“你必須去,你不去,周叄怎麼驗貨?嗯?他要親眼、親口當著全班的面數落了幾句,這場懲罰才算徹底結束!你還不明白嗎,你沒得選!”
他要怎麼去?
去了讓尚暝看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嗎?
讓他親手打破自己留在尚暝心中的那點好印象嗎?
太殘忍了。
伊行雲淚流滿面,徐宥當他預設,道:“明天記得好好表現。”
人走了,伊行雲躺在床上,了無生氣一般,一動不動,只有不斷洶湧的淚水洇濕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