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興帝垂眸打量著緊抓著自己的手,唇角微微勾起,抬眸凝著面前微紅雙眸的女子,淺聲道:“怎麼?現在不避著了?”
他語氣裡的揶揄令青箬有些澀然,咬著唇瓣,囫圇著出了聲,“我哪裡敢。”
景興帝冷嗤地哼了聲,伸出左手輕彈了她的腦門,“若非今日朕拉著你,你可還會梗著不理會朕?”
青箬自知自己理虧,垂頭小聲抗議道:“你是天子,誰敢不理你啊?”
景興帝冷嗤一聲,卻也未駁斥她。右手任由她握著,左手將案上的瓷瓶合上蓋。
垂眸看著婆娑自己手心,半天不開口的女子,景興帝甚是無奈地嘆了聲,“明明你待朕有意,為何總要避開?”
青箬仍舊沒有應聲,雙眸緊緊盯著他的手心。
景興帝循循善誘道:“因為景昭?”
青箬這才抬頭怔怔地看著他。他肯定是知曉的,那段自己失智的時日裡,天天將他當作景昭,傻子都知曉他二人必定是有聯絡。可自己應該如何同他講明?
看清她眼眸中的糾結與不安,景興帝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嘲意。他輕輕地抽回手,卻又教她緊握著。
青箬緊緊抓住他的手,語氣有些焦急,“你聽我說。”杏眸灼亮明敞。
景興帝不再動作,涼眸靜靜凝著她。
“還記得,我在長安村同你講過的那個故事嗎?那個無父無母,與兄長祖母相依為命的人。”
景興帝點了點頭,他不曾忘記過,那夜她哭的聲嘶力竭卻將自己緊緊護著。
“那個人便是我,而那年救了我的人正是景昭。”
眸光微動,景興帝輕抿著唇角。
“景昭那樣的天子驕子,教我一個鄉下來的娃娃識字唸書,夜半高熱時送我去醫署,為我洗手做羹湯。”青箬頓了頓,她與景昭之間發生太多太多的故事,一時回憶起竟彷彿就在昨日。
濃眉微蹙,景興帝看著眼前的女子沉浸在往昔的回憶中,白皙的面龐泛著幸福的笑意。在那個他不知道的世界裡,她被景昭緊緊護著、疼著、愛著地過著幸福的生活。
“那晚,天地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自己與他被掛在懸崖間的樹梢上。藉著車的燈我朝下看去,崖底黑得像一汪沼潭,若是掉下去,必定屍骨無存。
烈風呼嘯地山崖間,我們聽見樹枝發出輕微的碎裂聲。那時我突然間從恐懼中清醒過來,雖然對不起兄長,但與景昭死在一起也是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