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當即放輕了手上動作,“抱歉。”
“你有什麼需要道歉的。我以為我能處理那些鬼東西,但架不住它們實在太多了。”
“不要有下次了。”
穆離鴉笑了下,沒有給他一個確切的答複。
薛止替他包紮好傷口,他收回手臂,稍微試著活動了一下,發現只要不太用力就沒什麼事後才鬆了口氣。
“你剛剛到底怎麼了?我總覺得你像是在……害怕。”
他挑了一個相對謹慎的說法。以他對薛止的瞭解,薛止剛那點反常根本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他等了一會只等到薛止粗糙的呼吸聲,側過頭想要將這個話題結束掉,“如果不方便說的話……”
即使是心意相通的兩個人,也會有不願和對方分享的秘密。他一直都知道的。
“沒有不方便。”
薛止有些無奈地笑了下,好似在說真的拿你沒辦法。
他沒有收起手上的劍,只是換了個相對不那麼富有攻擊性的姿勢,“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後怕。”
“想起什麼?是作為承天君的……”穆離鴉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在說什麼。如果想起來的是和承天君有關的事,那有什麼值得後怕的?
“都不是。”薛止親自解答了他的疑惑,“我只是想起來那個晚上發生什麼了。”
在那個沒有光的夜裡,有什麼人潛入了穆家宅邸,殺死了包括穆弈煊在內的所有人,只有他一個人倖免於難。
萬萬沒想到是這件事的穆離鴉當即愣在原地,臉上那點笑容也隱沒在驚詫與冷漠背後。
“是嗎?你想起來了。”他看起來並不相信薛止說的東西,“如果只是……”
畢竟這三年多以來,薛止不止一次試著找回那個夜裡的記憶,但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只有沒有不切實際的期待,才不會被落空的失望擊潰,他一直都是靠這些才支撐住了自己,不至於在空虛中崩潰。
就像他了解薛止一樣,薛止早就料到他會是這副反應,“不是一些模糊的斷章,而是整件事情,當中自然包括真兇是誰。”
這些他全部都想起來了,不再有一分一毫的模糊,清晰得都要讓他痛恨起自己的無能。
“你……想起來了。”
一直以來追尋的真相以這種荒謬的形式被放到了眼前,穆離鴉呼吸都要停滯了。
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胸腔中翻湧是喜悅還是憎恨,只能麻木地順著問道,“那……到底是誰?”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就是他。”
說完薛止緊緊地盯著他,但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爆發,甚至沒有哪怕一丁點反應,只是垂著頭,半晌都不說話。
“你還好嗎?”薛止有些擔心地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要看清他臉上的表情,“我知道……”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當他觸碰到那單薄的背脊時,他發現他竟然在輕輕地顫抖。
所有的鎮定都不過是他強裝出來的,他在忍耐翻湧的恨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