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血腥氣。”他的嗓音極其冷淡,“不止一個人的。”
“你……!”死魚眼氣結,臉色卻更白了,“裝,裝神弄鬼,我才不信。”
“我要是你就不會這個點出門。”薛止半點不受影響,不徐不疾地說。
二人身後,穆離鴉也嗅了嗅,雖然很淡但無疑是血腥氣,其中還夾雜著死人身上的屍臭。
不止是他,在場所有人身上都有血腥氣,若是天再亮些,沒準還能看見血印子——
大致知曉這群人做了什麼的他的眼神霎時變了。
“給我拿下!”不知是被說中後的惱羞成怒還是別的什麼,死魚眼扯著嗓子喊:“關起來,給他漲點教訓,知道今後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按薛止的身手,想要掙開這群人簡直易如反掌,他非但沒有,還任憑這群人給他捆了個囫圇。
穆離鴉抬頭,發現他正隔著人群望自己——大概只有他能從對方那黑不見底的眼珠裡讀出點別的情緒——便放棄了掙紮,讓村民將他也捆起來,推進了祠堂。
穿過儀門,他們一路匆匆被推進了一間小房子。
沉重的大門在身後合上,而預想中的教訓並未來臨。
“等天亮了再來收拾你們。”
外頭落了鎖,死魚眼這樣叫囂著,卻半點都不放鬆地溜走。
……
想到此處,最後一個結正好被穆離鴉解開。
大約是被推搡進來時摔到了頭,他覺得自己暈得很,某處還在隱隱作痛。
麻繩紛紛落下,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骨,立刻去給薛止松綁。
“你想進這祠堂,對不對?”
薛止沒有說話,眼睫低垂,看起來竟有幾分脆弱。
他每日精氣神有限,不可隨意消耗,知曉這個的穆離鴉也未曾期待回答。
“好了。”穆離鴉解完兩人身上的繩子,朝薛止伸出隻手拉他起來,“後面就要拜託你了。”
不知是不是太過匆忙的緣故,薛止的佩劍還留在身上未被搜走。
這倒是好事,兩人若是要從這屋內脫身還用得上它。薛止拔劍出鞘對門砍去,雪亮的劍刃穿過門縫,聽聞金戈碰撞脆響,他手腕往下一拉,抬腳便踹開屋門。
上一刻還無比堅實的木門到了薛止腳下便脆弱得如同雨夜折腰的蘆葦,穆離鴉跟在他身後離開那間逼仄的屋子,走之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牆壁上掛著的竟然都是刑具:皮鞭、烙鐵……形形色色的,顯然很有些年頭了,末了牆角還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細,底端扁平的大杖。
這裡是刑房,用來給那些違背族規的人上私刑。
屋簷上停著的暗影被他們鬧出的動靜驚動,啞著嗓子鳴叫起來。
察覺到薛止動了殺念,穆離鴉先一步按住他的手,搖頭。
“只是烏鴉。”他說著,雲層正好飄開,露出銀色的月輪,也照亮了那發出異動的扁毛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