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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十三年初秋,禹州府寧久縣驛站。
今兒個天氣不大好,都過了辰時天還是昏黃的,朦朦朧朧的,像攪混了怎麼都澄不清的泥水。
驛卒們五更天不到就被趕著起來幹活,忙得腳不點地,這會兒得了空閑又不到用飯的時間,便無所事事地聚在一塊侃大山。
不知是誰先說起月前惠州發大水的事,所有人話匣子一下子就開啟了。
“好多個村子都被淹了,那慘狀,嘖。”一個尖嘴猴腮的驛卒壓低了嗓音說大水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水退以後淹死的家畜和人的屍體堆在那,加上又是夏天,疫病很快就蔓延開來,鬧得整座城十室九空恍若鬼城。
“出了這麼大事,這朝廷總該管管了吧?”
另一個年紀稍小的驛卒皺著眉頭說,話音未落其他人就鬨笑起來。笑夠了以後,先前說話的驛卒便拍拍他肩膀,“這倒是像你這毛頭小子會說的,但你知道朝廷派下來的賑災款到了惠州府尹那還剩多少嗎?”他一面說一面伸出食指和拇指挫撚。
王二的確不知,便搖頭。
他小時候被送去私塾讀了幾年狗屁不通的聖賢書,後來實在考不上秀才,姐姐才託關系為他尋了這驛站的差事。他們說的東西他倒是頭一遭聽。
“就這麼點了。”
湊到他耳邊說了個數,王二嘴巴張得可以塞雞蛋,倒退兩步,“這也太,太……”他結巴好久都未能說出個所以然。
這回其他人倒沒顧得上取笑他,唉聲嘆氣地說了些家事。他們家裡大都有人種地,禹州與惠州挨在一塊,今夏運氣好只是下了幾日霪雨未能釀成大禍,但下次就說不準了。
“要我說,這麼大事皇帝再不管,天下遲早得大亂。”
“皇帝?我家婆娘小叔子去年上了趟京城,回來跟我們說,這朝堂上管事的早不是皇上了。”說話的是另一個人,他天生兩撇倒八眉毛,不管做什麼表情都一副苦相。
“不是皇上?”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可能會引來驛丞,王二立馬噤聲。
若是在天子腳下的話,肆意議論朝政只怕是要被殺頭,但這禹州府天高皇帝遠,只要別讓上頭那管事的驛丞聽到,偶爾嘴碎倒也不妨事。
“皇上前些年大病一場心思就不在朝政上了,”苦瓜臉撿起塊小石子丟遠,揚起一溜煙塵,“聽說現在連上朝的都是太後。”
“親娘祖宗,你可別嚇我,我還指著做幾年攢點錢給兒子討個媳婦回家好生養老。”
“就算真要亂,像我們這樣的又能做什麼,有一天太平日子過一天唄。”更何況現在這樣也算不上多太平,只能叫勉強餬口。
他們應當還有話說,但遠處陣陣馬蹄聲打斷閑談,這王二不及反應就被推出去應酬。
“你去看看,是官家來的人接進來,不是趕出去。”
王二打老遠看了眼,一黑一白,不是官家的綠袍,估摸著又是些不懂規矩的商賈,他在心裡唾了口,暗自覺得晦氣。
待到馬蹄聲近了,“這裡是官驛,不給用。”王二揚聲道,話中帶著幾分不情願的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