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前,實習歸來的賀秋雁得了一場重感冒,那時她的舍友們都沒返校,於是葛寒住到她們宿舍照顧她。見她來時,賀秋雁說:“幸好是你。知道不?一上午我躺在床上,連倒水的力氣都沒有,於是心中下了一個決定,如果此刻有哪個男生給我一丁點的溫暖,我要以身相許作為報答……如果他已經有了女友,我也要把他搶過來。”
瞧,人在身心脆弱的時候總會做出一些衝動事,但總要有人保持清醒,不要一起犯糊塗。
後來江克明沒再提結婚的事,但他們依然常常不清不白地混在一起,同吃同睡。有時週末他也看檔案看到很晚,她就捧一本小說縮在書房的另一張軟椅上,一直看到打盹,迷迷糊糊不知何時睡去,最後被他抱回床上去。偶爾他也陪她看半截兒又雷又白的愛情文藝片,很謹慎地不發表意見,只是鬼鬼地笑。
葛寒覺得如今這種狀態若能一直停留下去其實也不錯,所以她在心裡拒絕任何的改變,她深知連蝴蝶翅膀輕輕扇動這樣的微小改變都能引發暴風雨,何況這種質變的事情。不過她又明白的知道,靜止總是相對的,運動才是永續的,什麼東西也終究會變質。
那天她又第n次看《傲慢與偏見》,bbc電視臺1980年的版本,拍得一板一眼,十分忠於原著,她覺得這是目前改編得最好的一部,但在論壇上每每爭不過95bbc版的推崇者,只好寂寞地獨自享受。可惜連中文字幕都沒有,她英文聽力從不是強項,看得勉強。
一直都覺得,伊麗莎白的遭遇是巧合式的童話,夏洛蒂的才是現實。所有人都同情她,可殊不知,她自己所選擇的全然在預料之中的人生,又怎麼會不幸福?
螢幕上演到柯林斯先生正在向伊麗莎白求婚,遭拒,還興高采烈地說:“我知道,但凡淑女第一次被人求婚,就算心裡再願意,也是要拒絕的,有時還會拒絕個兩三次。”
江克明正躺在沙發上假寐,拿她的腿當枕頭,突然就悶笑了一聲。葛寒低頭,見他正神色詭異地盯著自己瞧。她被瞧得全身不自在,將視線飄開,仍感到被注視,於是扯過靠墊使勁捂住他的頭。江克明也不反抗,等她手勁松了就把墊子扔到一邊去,繼續閉目養神。再後來,達西求婚也被拒,伊麗莎白堅定無比地說:“就算全世界只剩你一個男人,我也不打算嫁給你。”這一位達西先生冷峻削瘦極有貴族氣質,葛寒正替帥哥心痛著,突聽江克明幽怨地問:“葛寒,若全世界只剩我一個男人,你應該會嫁給我吧。”
她被他的聲音磣得直起雞皮,趕緊說:“會,應該會。”
大概江克明覺得這個回答很令人滿意,拖過靠墊抱在懷裡,安靜地繼續睡。
葛寒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咦,江克明,你英文好像不錯啊,起來起來,不介意幫我翻譯一份材料吧。”那是比她英文更破得多的賀秋雁扔給她的作業題。
江克明出差兩週多才回來,週末裡他們倆又混作堆。
葛寒是被陽光照到眼皮上才醒的。她翻了個身,拖過被子矇住頭,趴在床上枕著胳膊繼續睡,但全身痠痛,四肢無力,轉來輾去調整著睡姿,再也睡不著。突然有東西硌著她的臉,找了半天才發現原來右手無名指上不知何時被戴上一枚戒指。窗簾被半開啟,陽光正照過來,那反射的強光晃得她睜不開眼。
葛寒從被子裡爬起來,揉了揉眼睛。饒是她對鑽石很不感興趣,也小小地吸口氣,真是夠大顆,鑲在造型奇特的底座上,又輔了無數碎鑽,很雅緻,也夠變態。坐起來後她才發現床頭堆了粉色玫瑰,巨大的一捧,全是未開的花苞,層層疊疊不透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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