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楊波扶起老人,轉身走進屋子裡,伸手去開燈,但卻沒有反應,老人道:“村裡要拆了俺們家,你爹不同意,他們就斷了電,今天早上開著推車過來要拆房,我沒讓,他們就走了。”
聽著孃的話,楊波忽然覺得好心酸,他們要拆房,我沒讓,他們就走了。
這句話娘說的輕巧,楊波卻知道,娘這是為了不讓自己多想,故意這麼說的。
對方拆了一半停下不拆,肯定是娘以死相逼,否則以那群人唯利是圖的性子,又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小弟明天回來。”楊波忽然道。
娘臉上有一絲愁緒,道:“二牛還在上學,這事娘不是讓你別和他說麼?知道了多影響學習?”
楊波道:“爹死了,就算考上大學了又有什麼用?沒了爹,這個家就不完整。”
“誒,這是命啊。”老人家仰著頭,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望著漆黑的屋頂,聲音裡透著悽涼與對這個世界與命運的妥協。
楊波望著躺在涼席上爹的屍體,慢慢走了過去,他跪在爹的身旁,輕輕撫摸爹的臉。
“爹,大壯回來了,大壯回來了。”楊波放聲大哭,這一刻,他不是訓練營的s級特工,他只是一個父親的兒子,一個失去了父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娘站在門口,身形傴僂,空洞的眼睛有眼淚流下來,嘴裡不斷念著,似乎是在說:“命苦啊,下輩子就舒服了。”
“轟隆隆!”一陣轟響聲從外面響起,楊波抹去眼淚,從地上站起來,快步走出屋外,站在門前,便是看見了一輛推土機正朝著這邊駛來,旁邊還有兩輛轎車。
“還要多久?”陸勇問道。
李逍遙望了一會,道:“應該快了。”
“那邊有人。”秦珂道。
車子停下,陸勇心情最急切,跳下車跑過去問道:“大爺,請問楊波的家在哪啊?”
“楊波?”大爺扛著鋤頭,一臉疑惑。
大爺想了一會,道:“你說滴絲老楊頭滴家?”
陸勇哪知道什麼老楊頭不老楊頭的,就問:“是不是朱王村的老楊頭?”
大爺點頭,道:“就絲。”
“那就對了。”
確定方向和大致距離,蘭陵踩下油門,一路狂沖。
楊波站在門前,身後是年邁的老母,黑暗簡陋的房子裡,躺在草蓆上的,是他的爹。
推土機很快開到了房子前面,楊波對老母親說:“娘,你在這等我。”
“大壯,可不能鬧事。”老母親拉著他的手,囑咐著。
楊波心裡憤怒、酸澀,嘴上卻說:“知道了,娘。”
兩輛轎車停下,左邊的車子下來一個人,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就是先前在村長辦公室裡說話的那個。
“讓開,這樓要拆掉。”中年男人叉著腰,身上皮爾卡丹的皮夾克掛在肩膀上,不論他如何扭,外套就是不掉。
楊波走上去,面色陰沉,雙眼因憤怒而幾乎噴火,道:“我家的房子是你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