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的步子有些蹣跚,看得人有些心酸。
不過老太妃並未將自己的情緒帶過來,神色一如既然往,只是落在曲瀲眼裡,覺得她笑得十分勉強。
剛坐下,老太妃又忍不住拿眼睛上下打量紀凜,和聲問道:“你的身體如何了?看著清瘦了許多,可得好生補補,明兒我讓人給你送些補品過來,可不許拒絕。”
紀凜只是笑了笑,沒有拒絕。
曲瀲笑道:“讓外祖母您掛心了,暄和如今身體好了許多,我這些天來也給他補,只是這次傷得太重,損了身子,所以補了那麼多天,看著還是蒼白。”
這一腔也不知道是寬慰還是抱怨的話自然又勾起了老太妃的傷心事,緊緊地拽著紀凜的手,想說點兒什麼,最終有些頹然無力,只能一遍一遍地叮囑他好生歇息養好身體,其他的便沒有了。
一直到離開,老太妃都沒有說什麼。
因為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甚至說不出口。
不只女兒苦,這個外孫更苦,有些話,她可以說,但是她說不出口,也不想再去勉強他。
將老太妃送出暄風院,夫妻倆站在那兒看了許多,直到曲瀲伸手拉了拉他,對他道:“回去了。”
紀凜淡淡地應了一聲,和她一起轉身回房。
他們兩人都沒有對老太妃今兒上門的事情說些什麼。很多時候,傷害已經造成,不可能輕易原諒,所以最好什麼都不說。
回到房裡,曲瀲讓他去歇息,便去準備晚膳。
只是她從廚房轉出來時,卻見紀門凜披著一件黑色貂皮鬥蓬,站在廊廡下,撫著落到他肩膀上的金烏,然後將它放飛。
自從她嫁過來後,金烏不用再時時盯稍她,便很少出現在面前,一般都會在小樹林那邊出沒,後來曲瀲也看出一些門道,金烏果然成了信使,比鴿子還有用,就不知道紀凜用它來和誰通訊。
放飛金烏後,紀凜回頭,看到她過來,朝她露出笑容。
曲瀲走到他面前,一個沒忍住,便道:“你已經有很多天沒有變臉了……”
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滯了下,以她的眼力,發現他的笑容十分勉強,讓她反省是不是自己嘴巴太快了?
沉默了會兒,紀凜才道:“這樣不好麼?”然後他咳嗽一聲,“我不想你更惱我。”
曲瀲花了點兒時間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對他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人完全捏住了她的脾氣,自是知道如果他自己剋制不住轉變性質,第二人格是個易暴易怒又行事無章法的,恐怕到時候又會說出什麼讓她更暴怒的話,然後更不會原諒他了。所以,為了不讓她的怒氣疊加,所以他這些日子都很辛苦地剋制著,別再讓自己忍不住再轉換性格。
曲瀲白了他一眼,哼唧道:“就算如此,我還是很生氣,暫時沒有打算原諒你。”
紀凜只是朝她笑著,那樣溫柔的包容,讓她有些承受不住差點心軟,轉身想走時,他已經伸手拉住她的手,將她摟進懷裡。
他低首親吻她的臉,用鬥蓬裹住她的身體,避開寒風,輕輕地附在她耳邊道:“沒關系,我會一直等到你不氣為止。”
曲瀲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覺,再無法形容那種心情。
打不得,罵他無所謂,發脾氣也包容,簡直讓人沒轍。